“這都是年輕人的節目,你們都去吧,我老頭子一個人在家還清靜一點。”
唐婉柔臉上笑意更濃,把手悄然抽開搭在沈枝羽的臂彎上,“那就隻好我和你一起去了,上次的禮服回來了,我還想讓你幫我看看合不合身呢。”
他将手臂從她手裡抽開,雙手背在身後,“那日我已經有約了。”
笑瞬間僵在臉,她問道:“是誰?”
“當然是與我的妻子。”
唐婉柔瞪着眼,感到難以置信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唐進望了一眼,尴尬地咳了一聲,從容道:“也好,反正你們也快要成婚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膩在一起。”
她當即就甩臉,将身子扭過一旁。
“我沒答應嫁給你的時候你成天往唐家跑,現在把我追到手了就開始忘恩負義了是吧?”
“婉柔!”
唐進瞬間就拉下了臉,慈祥的眼射出兩道逼人的光,“你怎麼說話?趕緊向晏川道歉。”
浸淫官場多年,再怎麼和藹的人生起氣來都帶着常人沒有的震懾和威壓。
唐婉柔音量放低,梗着脖子道:“我又沒說錯,要不是爹爹你,他哪裡有現在的地位。”
“你給我住口!”
他是真動了怒,面上一片肅然。
“趕緊給我滾回屋子裡去。”
被這樣大聲呵斥,她臉上也挂不住,冷哼一聲扭頭就跑。
沈枝羽面上依舊是沒有絲毫的情緒,仿佛剛才的話一點都撼動不到他。
唐進對他的淡然不僅感到滿意,還帶了幾分懼意。
“我這女兒實在是嬌縱慣了,什麼胡話都說得出口,都快要嫁人了還這麼冒冒失失,這次非得嚴懲不可!”他被氣得面紅脖子粗。
沈枝羽依舊是垂着眼沒有說話。
他心裡的悔意更濃,由衷道:“我知道你從來不欠我們唐家,反倒是我們唐家欠你的。”
國勢危急,像他這樣資質平庸的人想要繼續坐穩這個位置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若是他不能主動讓賢也一定會被人打壓下來。
再加上之前是他利欲熏心,咬下牙強行施工才導緻端王的死。這一口大鍋本來就應該他背,隻是在外人看來是他自己主動退位,把機會留給了這個年輕人。
外人認為沈枝羽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唐家得來的,聽多了就連唐婉柔都這麼想。
他拍了拍他肩膀,蒼老的語氣有些疲倦,“謠言止于智者,不用着急,總有一天他們會看到你的才華。”
“謝老師勸導。”
沈枝羽拱手,姿态謙卑,“我從來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不管怎樣,晏川能走到今日與您脫不了幹系,你永遠是我的老師。”
唐進眼角濕潤,欣慰道:“真是委屈你了,婉柔能嫁給你,我放一百個心。”
“老師,其實今日來我有事要說。”他往後退了一步,面容帶着幾分肅色。
“我對婉柔隻不過是兄妹之情,從前是現在也是。”
“這是……什麼意思啊?”
唐進兩眼發愣,他人說的話,再怎麼隐晦他都能明白其中意思,但這回卻聽不懂。
沈枝羽低着頭,心中有愧。
“我對婉柔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這次求娶隻是想給她一處庇護的場所,同時表明我的态度,我已同她說過,以後有其他心儀的男子可以随時離開。”
袖口中掏出一張紅色的婚書,語氣肅然,“我沈某以人格性命擔保,絕不會碰婉柔一分一毫。”
白紙黑字,原來裡面寫的不是婚書,而是結為異性兄妹誓詞,這樣既能保住她的名節,也能足以混淆外人。
唐進一字一句看完,腳步踉跄,手指攥緊紙張,蓦地吼出聲,“簡直就是荒謬!感情之事豈能當兒戲?”
他胸口劇烈起伏,沈枝羽将人扶在床上躺着。
“此事我之前已經同婉柔說過,她也是知曉的。”
他面上帶着歉意,“我知道老師身體不好,但想着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該瞞着你。”
“你們可真是好樣的,一個二個都瞞着我,這下好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要成親,這樣我們唐家的老臉往哪裡擱呀?身子剛好就要來氣我……”
“這件事隻有我母親和妻子知曉,婚事也沒打算取消,婉柔一樣可以嫁進來,隻不過我對她是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
沈枝羽頭眸光堅定,話語不留餘地。
就連沈家人也知道了,看來是認真的。
唐進深吸一口氣,心裡苦悶。在撫平好自己的情緒後沒有責怪他,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老夫是過來人,你對她的情感是看得出來,不過那丫頭倒是有喜歡你的意思。”
“感情這事,弟子無法強求。”他眉眼倔意,帶着不可抗拒的語氣。
“唉,她知曉此事還答應嫁過去,也是走投無路了。”
唐婉柔的性子和她母親很像,不會輕易低頭。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們年輕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唐進擺着手,拖着疲憊的身子翻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