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維其實又怕又興奮。

伊爾迷說自己還有任務，柯特從高處一躍而下時她下意識往上看，揍敵客家神秘的高祖父正眼神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識知道了要發生什麼，追尋着你突然給予的定位過去，在高處圍觀了一場兩位揍敵客與幻影旅團團長的戰鬥。

著名景點真的要打卡啊！希爾維甚至想掏手機，是你把她罪惡的手摁下了。

“我就拍一張！一張！自己存不發！”

你搖了搖頭：“你可以拍，但是如果他們要殺了你，我不會攔，你現在選擇。”

那還是命比較重要。

你們沒有發出聲音，希爾維雖然看得很激動，卻還是努力捂住嘴，鈴聲順利響起來的時候，希爾維感受到庫洛洛的目光轉向了你，還有點驚訝，而你隻是看着，一點表示也沒有。你的表情比曾經的任何一刻都冰冷，希爾維意識到了什麼，視線不斷切換，而席巴結束了這一場戰鬥後擡手向你，等待你來将手搭上來，意思是讓你跟着走。

“我晚點回去。”

你搖頭拒絕了他，他也沒說什麼，和桀諾兩個人徑直離開，桀諾似笑非笑看了希爾維一眼，讓希爾維渾身一抖。

接下去你讓希爾維就待在這裡别動。

你一躍而下，落在地上，向着庫洛洛走了過去。他順從你的動作，甚至将脖頸蹭進了你的手掌心，看起來就像是你們在擁抱一般，脈搏在掌心下跳動，溫度通過皮膚傳遞，像這種人的血也這樣滾燙啊……你緩緩抱住他，在長到令人窒息的沉默裡，你終于開口。

“你後悔嗎？”

“窩金死了，你會後悔嗎？接下來，你還要死很多同伴，回憶起來吧，他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難道不都是因為你嗎？庫洛洛，你一時想不開走的這條路，是不是真的如你所願了呢？”

他不說話，隻是握住你手腕的手逐漸扣緊，你仿若感覺不到這種痛苦，繼續開口。

“薩拉薩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庫洛洛擡起頭，他沒了順從，黑沉沉眼眸裡冰冷一片，殺意凝結成冰霜，死亡在蔓延，卻并未出現，你與他對視，沒有自以為會存在的暢快，而是一種憤怒在燃燒。

“劊子手殺死少女，少女的朋友成為劊子手，于是他們變成了一樣的人，對于普通人而言，你們和曾經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别呢？庫洛洛，你告訴我。”

“……”

“全部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會死。”

“……伊妲琳。”庫洛洛放松了力道，他将自己的那把匕首放進你的手掌心裡，非常認真地懇求你：“如果你能知道兇手，請你告訴我，用這把刀殺掉我我也不會反抗。”

“……”

“……我求你。”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應當是沒想到的，像他這樣的人會求人什麼的，但是聽起來似乎又情有可原，他這一輩子都在追求一個目标，他在追查罪魁禍首，複仇不夠痛快，要殺得徹底才夠為薩拉薩的亡魂做祭奠。他幾乎破碎的不是靈魂也不是聲音，隻是眼睛，他在流淚，那眼淚燙得你心煩意亂，他将面容埋在你懷裡，在你的胸膛上，柔軟的起伏貼着他的面頰，他抱着你的腰，微不可察的顫抖着。

他在裝？還是什麼？你分不清。

本來想弄哭他，弄哭了你又不高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坐上了一座船，卷入了一場紛争，紛争的主要角色裡，似乎有罪魁禍首的影子，他不一定是，但是蜘蛛不會放棄任何一種可能性，對不對。”

“對。”

“庫洛洛，擡起頭。”

他的眼睫毛上還帶着淚珠，眼眶微微發紅，哭得依舊很漂亮。你擡起手幹脆利落抽了他一巴掌，他偏過頭去，白皙面頰上逐漸浮現一個巴掌印，緊接着有水落在他的臉上，你發覺那不是水，是你自己的眼淚，你一開口就忍不住哭腔，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哭什麼。

“……扯平了，庫洛洛，我們扯平吧，以後别再見面了，哪怕在路上看見也别說話。”

“……”

你驟然起身，眩暈使你幾乎倒地，但你強撐着踉跄走出去兩步，希爾維見你狀态不好，沖過來扶住你，她看見你的眼淚不斷溢出來，像突破了什麼禁锢一般，最後她找了一間空房間，把你送了進去，她被你關在門外。

你結結實實哭了一場。

你好像也放過了自己。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你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金的聲音響起來時你的抽噎都停了一瞬：“我對你刮目相看，伊妲。”

“滾。”

你想挂電話，金的笑聲卻比你更快地傳遞過來：“友克鑫結束之後，和我去個地方吧，我覺得你應該做點讓你覺得你還活着的事情，怎麼樣？”

你狠狠擦了一下鼻涕，甕聲甕氣地質疑他：“你兒子都快把你找到了，你還有閑工夫泡妹，你能不能正經一點？”但是想了想，你還是妥協了：“地址發給我，結束了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