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看起來完全沉醉在戀愛裡已經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了。”
“狂徒,冰激淩給我留一個!”
“芬克斯,不準抓着兩個就跑!!”
“團長不要嗎?”
“嗯,突然,沒什麼胃口呢。”
而辦公中的伊妲琳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認為自己的感冒還沒好透。
對于莫名其妙多了個兇殘男友這件事,伊妲琳其實很難說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面對錢包,飛坦丢出來一句定情信物?那伊妲琳要怎麼接,燙手山芋一樣,啊了半天,在飛坦越來越兇悍的危險眼神裡,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成功獲得了一隻男朋友。
不對,為什麼要用隻?
算了,不要在乎這種不重要的細節。
伊妲琳收到了一束玫瑰花,一大捧放在前台,嬌豔欲滴還帶着雨水,飛坦寄過來之前和她說了一聲,沒什麼驚喜感,但是也不缺浪漫,伊妲琳眉開眼笑,把玫瑰花分出去,又有好事者來問伊妲琳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伊妲琳也沒否認。
當晚又被跟蹤了,隻是不是飛坦。
伊妲琳眉心突突地跳,覺得自己真是容易被人盯上,她努力往人多的地方去,身後的人緊緊跟随,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緊鎖住門窗,卻發現家裡停電了。詢問了管家之後,發現并沒有停電,伊妲琳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沒有選擇出門而是仔細檢查了一遍周圍,然而千防萬防,沒防住天花闆,男人從天花闆鑽出來的時候,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
之後發生了什麼,伊妲琳記得不是很清楚,對方是公司裡比較透明的一個職員,伊妲琳和他說過幾句話,态度也就普通,瘦瘦小小的一個男性,卻面對女性露出了獠牙。
他死了。
伊妲琳冷靜地思考怎麼處理的時候飛坦用鑰匙開了門,看見這個場景皺了皺眉頭:“怎麼又碎成這樣。”
“……?”伊妲琳不理解這個又的意思。
飛坦顯然也沒有解釋的想法,他知道伊妲琳還想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于是發了個電話聯絡朋友,小滴進來了一趟,又走了,房間裡就什麼也不剩下,小滴獲得了一盒伊妲琳腌的無骨雞爪,被飛坦瓜分走三分之一,回去又被旅團的其他人分了。
小滴覺得很不高興。
而不遠處的山上,又出現了正兒八經的人民碎片,隻不過這一次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伊妲琳泡在浴缸裡,覺得自己很奇怪,沒有覺得驚惶失措,有的隻是一種疲憊。飛坦已經洗好澡,正在廚房裡看着她炖的那鍋湯,實在是有些異常後的正常。因為自己好像和飛坦是同一種人,她看見那樣的場景時,第一反應是要怎麼處理比較好,自己好像不太想失去這個社會關系。
至于對方為什麼來,她完全不在乎。
是扭曲的心情,還是被所有人忽略卻被自己善待,是小時候還是社會導緻,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伊妲琳不在乎。她無法仁慈,因為如果她沒有反抗,那麼悲慘的将是自己。
伊妲琳蜷縮在熱水裡,仿佛回到了母親的腹中。
可那個時候也不曾溫暖過吧?伊妲琳想着,她突然覺得自己接受飛坦也不是不行,起碼有個人能夠陪着自己,或許飛坦的那種眼神,叫愛。
當伊妲琳發出明确的同意訊号時,飛坦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但他動作很快,不快點吃肉都趕不上熱乎的,仗着自己對伊妲琳的了解,他将伊妲琳的意識控在半空。當冰涼的手臂搭在他的肩頭時,她的長發還在床單上鋪散開扇形,微微卷曲的長發如同海藻一般濃密,正如同她挂着淚水的眼睫,她給飛坦的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初次見面那般。
屍橫遍野的别墅裡,他站在樓梯的最高處,漫不經心斂眸看着昂首看他的伊妲琳,烏黑頭發,忐忑不安的雙眸,抿緊的唇瓣與緊繃的脊背,她穿着保守老土的衣着,清澈的眼眸裡沒有惡意,隻有恐懼,她硬着頭皮向飛坦走去。
那一刻誰也沒想到,到最後他們之間要徹底調轉地位。
誰甘願做裙下臣?尤其是飛坦這種自尊心強盛的男人,他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又脾氣暴躁,隻學會了在對待伊妲琳時溫柔一些,因為她會像現在這樣——用柔軟的聲音嗚咽出他的名字,帶着哭腔的撒嬌要他輕一點。
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曾經這麼想。
現在他怎麼想呢?他隻是想再深一些,再貼合一些。
看過她穿着婚紗的模樣,幸福地笑着就好像沒有任何陰霾一樣,就不想再看到她痛苦了。
飛坦不曾理解,明明知道自己要被蜘蛛糾纏,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失去記憶,被蒙蔽,被欺騙,或者自欺欺人,以為這樣就能夠變成普通人,難道不是連曾經的房子都沒有再踏入一步嗎?可是飛坦又清晰地知道,她陷入在泥潭裡,想要繼續做普通人的想法已經是奢求,所以她隻想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更快樂一點。
蜘蛛對她來說隻不過是遊戲裡的npc。
“阿飛……”顫抖的聲音在耳畔呢喃,飛坦克制不住兇狠的表情,手指握緊,他想抓住這隻蝴蝶,想要把她的翅膀撕碎,又或者釘在盒子裡,可是卻舍不得,他清晰地知道,這隻蝴蝶,世界上僅此一隻,沒有任何可以代替的蝴蝶,失去了就是永遠的蝴蝶。
混亂裡破碎,泥土裡生出新生的嫩芽,窗外是風吹雨打,驟雨亂了心境。
碰撞中黏稠流淌的不僅僅是心聲,春意橫生,蝴蝶的翅膀微微顫動着,她體驗瀕死的錯覺,懸挂在蛛網上,蜘蛛将她扒皮拆骨吞吃,骨頭都融化了吮吸了去那般,雪地要盛開紅梅,将那一寸又一寸芳澤變成自己的領地。一寸勝一丈,哭聲伴随着呼聲,起起落落起起,斷裂的弦音零零錯錯,空白在眼前浮現。伊妲琳攥緊着床單爬出去兩步又被扯回來,兇狠咬住肩膀皮肉的狼正目露兇光,她要死在這,要死在這熱情裡,要死在這所謂的愛裡。
他不懂庫洛洛和伊妲琳的故事,因為他隻在乎自己的故事。
到最後幾乎讓伊妲琳昏睡過去的,她半夢半醒間還在抽噎,那過量的愛太鼓脹,卻隻能存在她這裡。
飛坦這時候才露出一點溫柔來,親昵吻她的耳廓,耐心哄着她,要她最後也得完全的将愛收入囊中,這才心滿意足的撫上她的長發。
他喜歡伊妲琳什麼?
喜歡她狗狗祟祟的求生,還是喜歡眉眼間肆意橫生的張狂?
飛坦不太懂,但他覺得自己大概兩個都不太準确,因為如果隻喜歡前者,就會厭煩她後來的狀态,如果隻是喜歡後來的她,就會厭惡這種脆弱,可是他們都一樣,都沉淪在模棱兩可裡。愛她柔軟的模樣,也愛她堅硬的模樣。
飛坦想。
或許她從來都柔軟,而後來,後來她對他們都失望,對他們都無所謂,于是她也不在乎一切了,不在乎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繞指柔變成了心如磐石。
他抱緊了昏睡的伊妲琳,感受她的體溫,心跳,呼吸。
——第一次他如此深刻地意識到,殺掉和破壞是無法擁有伊妲琳,隻能将她推得更遠。
就像她說的那樣。
“我不是小女孩,不信疼痛,隻信糖。”
“成年人的世界隻有權衡利弊,和隻想躺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