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但是第二天睜開眼時,顧忱已經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顧忱指尖把玩着她的發絲,在她耳邊暗啞着聲音輕聲道:“我們繼續昨晚沒做完的……”
說完,他就傾身上前。
祝渺還沒來得及清醒,又陷入一陣暈頭轉向之中……
昨晚不是還頭疼得死去活來嗎,怎麼一下就生龍活虎了……!
然而很快,她的意識就消失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
無所事事的周末過得格外迅速。
第二天工作日,祝渺去電視台了。
走進辦公區,和她的領導周舟姐打了個招呼。
周舟姐:“渺渺,有件事,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
祝渺心下頓時了然:“是關于腦機是嗎?”
周舟:“沒錯。”
周舟姐告訴她,電視台又接到了一個普通民衆的來電采訪申請,她也是通過接線員那了解到的。
這位民衆來電請求采訪的原因中,就有關于腦機治療的問題。
祝渺聽說後,立刻收拾設備,準備聯系受訪者去到現場。
周舟見她急匆匆收拾東西,走到她身邊。
“渺渺,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尊重你的知情權,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不贊成你一個人獨自調查這件事。”
“周舟姐,我想去。”祝渺堅定道。
周舟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肩膀。
“追求真相,這是好事,可是你要知道,腦機治療真的有問題,将對社會産生巨大的輿論影響,并且……你也會很危險。”
要知道,腦機治療技術這兩年已經的使用面積已經逐漸擴大,不僅投入精神與心理治療,還将投入更多治療當中,并且有太多人盲目信任與誇贊腦機技術。
這項技術的背後,還是龐大的顧氏集團。
祝渺感激地看着周舟。
“謝謝您的提醒,周舟姐,我知道很危險,可是我有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
祝渺拿出一個u盤,放到周舟手中。
“這是我之前調查過所有的采訪記錄,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信息,我多拷貝了一份,交給你保管。”
祝渺與周舟姐共事以來,知道周舟姐雖然深谙職場之道,常常不免妥協于世俗壓力,已經不是個會為了揭露真相充滿熱血的新聞從事者,但是她相信周舟姐的人品和專業。
周舟收下u盤。
“好,你去吧。”
…
這位受訪者是一位大約年紀四十的婦人。
她年紀并不大,但看起來卻十分憔悴,頭上已經出現了好幾縷銀發,眼神空洞,唯有在見到祝渺來到時,眼中才有了些希望。
祝渺見到她的一瞬間,隻覺得心一緊,但為了保持專業的态度,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祝渺架好了拍攝設備,鏡頭對準了這位婦人,她才收起了傷心同情的情緒。
祝渺:“可以講述一下您的經曆嗎?”
婦人道:“我的女兒,才十五歲,她去世了……在那之前,她接受了腦機治療。”
“她是為什麼會使用腦機呢?”
“我們的家庭并不好,我平時忙于工作,是我疏忽了她,我沒有發現她在學校裡遭遇校園暴力,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和我說,後來她就得了抑郁症,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我想了很多辦法,帶她去治療,都沒有用,直到我聽說了腦機。”
“所以是為了治療抑郁症,所以讓您的女兒使用了腦機技術,是嗎?”
婦人陡然激動,掩面大哭了起來。
“他們都說這個治療很靠譜,很有用!所以我就算傾家蕩産我也要治好她……我好後悔,好後悔……”
在婦人的崩潰之中,祝渺遲遲沒能問出下一個問題,等待她情緒穩定下來才繼續。
可問題的答案已經十分明顯。
在腦機的治療中,她女兒的抑郁症得到了改善,可是過了一年後,她逐漸出現昏迷、嗜睡、頭疼等各種後遺症。
沒過多久,年輕的女孩再也沒有醒來。
祝渺如實記錄下了這些。
這位受訪對象的女兒,是她采訪過來,後遺症最嚴重的患者。
她将用最沉重和謹慎的文字,去闡述這件事。
*
回到公寓,祝渺在書房,将所有搜集到的信息内容整理成冊。
加上今天這位母親,她已經采訪了不下七位受訪者。
隻是,還缺少了一些關鍵性的證據,可是這些證據如果不通過腦機實驗的相關人員,憑借她自己很難拿到。
顧忱又沒有相關的權力,而且若是讓顧忱去做,就必然會撞上顧凜,她不想讓顧忱去冒這個險。
要知道當初,就是顧凜利用腦機所謂的精神治療技術,把顧忱給弄昏迷過去。
就在祝渺陷入沉思之時,顧忱進門,從背後抱住祝渺。
“調查順利嗎?”
祝渺搖了搖頭。
“不是很順利。”
祝渺不想告訴他,自己已經調查到了好幾個腦機治療的後遺症患者,并且已經整理好内容,準備做成深度報道了。
她怕他會擔心自己,為了自己而去冒險。
顧忱低頭,垂下漆黑的眼眸。
“我暫時沒有辦法阻止顧凜,對不起。”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這不是你的錯。”
“我會阻止他的,渺渺。”他低聲承諾。
他也一樣,沒有告訴祝渺,他已經找到了一個人,那人就是在暗中秘密參與腦機研發過程的許博士,因為他不想讓祝渺受到更多的危險。
大概大半年前,他也曾和祝渺提起,希望不要繼續深入調查,他怕顧凜察覺後會對她不利。
可是祝渺卻對他說:“我是新聞記者,我沒有辦法治好你的病,但我可以想辦法揭露這一切,讓更多的人不再受傷害。”
他知道,渺渺雖然這樣說是為了所有人,但最最開始的出發點,就是為了他。
但無論為了誰,他都沒關系。
若是為了所有人,他也會驕傲地想,他的渺渺,總是如此明媚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