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釣魚佬日常釣貓的一天
毛利涼介抓抓酒紅色的小卷毛,幸村老師的話也是他最近困惑的點。
就像是德國化學家Kekule因為夢到銜尾蛇,而解決了困擾化學界40年的笨分子結構問題。毛利涼介畫出了這幅《霧隐》,也像是在夢中見過這樣的場景一般。
幸村老師問他,在畫裡看見了什麼。毛利涼介的心中其實是有答案的:他看見了一個神明,是他曾祖父老家流傳的神話故事裡的山神大人。
但是當他再仔細回想時,記憶又好像被擦除了一般,空落落的。
“幸村老師,你相信神明嗎?”毛利涼介忍不住說:“我感覺我好像夢……不,我感覺我好像看到了神明。”
神明嗎?
幸村精市在心中劃過“神明”這兩個字,他的眼睛掃過桌子上的茶壺,上面還氤氲着淡淡的霧氣,紅茶的清香彌漫在花房中。
在他國中生病的時期,他的家人曾無數次的祈求神明的垂憐,讓他脫離病痛健康成長,然而真正讓他遠離病痛的,卻不是神明。
幸村精市笑了笑:“日本有八百萬神明,很多對神明的崇拜,都源自于自然。”
“神明,是一個很有趣的主題。”幸村精市回避了毛利涼介關于神明的問題,轉而給他說起了一神明為創作元素的一些畫作,這些藝術家在處理畫作中神性和人性的特點。
毛利涼介漸漸的就聽入迷了,不停地點頭。
溫暖的陽光透過了歐式宮廷風茶壺上的小鏡片,将幸村精市的身影印在其中。
時間過得很快,在幸村老師的指點下,毛利涼介又起草了一份草稿,這次并沒有再畫《霧隐》相關了,而是練起了他最為拿手的自然之景。
這個時候,幸村精市也把他答應給毛利涼介的禮物拿了出來,一份手工制作的油畫顔料,裡面有不少是又貴又稀缺的顔色,看的毛利涼介是兩眼放光。
當毛利涼介離開之後,隻有幸村精市一人的花房,頓時顯得空曠起來。
描金茶壺在晨光中流轉着洛可可式的浮華,壺身鑲嵌的威尼斯鏡碎片裡,正倒映着他睫毛投在畫布上的蝶影。
幸村精市再次拿起了畫筆,傾身蘸取顔料,這個動作讓垂在頸後的發帶滑落到亞麻地闆上。茶壺蒸騰的熱氣漫過畫架邊緣,沾染着松節油與錫蘭紅茶的混合氣息。
【(幸村老師,你相信神明嗎?)】
毛利涼介的話再次在幸村精市心中響起,手中的畫筆頓了頓,然後繼續畫着。
花房深處那株反季綻放的藍雪突然簌簌作響,此刻穿透玻璃頂棚的冬日陽光,正将他握筆的指節照得近乎透明。
歐式宮廷風茶壺上的鏡片裡,倒映着幸村精市的身影,然而在他的周身卻纏繞着不祥的黑影。
黑影如潮濕的蛛絲纏繞幸村手腕,在他調色時留下冰涼的黏液。顔料與黑影接觸的瞬間,畫布上的钴藍色竟褪成灰白,仿佛被吸走了生命力。那些呢喃聲帶着腐葉的氣息,在幸村後頸凝結成細小的霜花。
日複一日的在幸村精市的耳邊呢喃:【(……喜,喜歡……精市……喜歡……)】
然而,當視線從鏡面離開,又變得一切正常起來。幸村精市就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依舊在作畫。
然而在今天,這個一直纏繞着幸村精市的黑影,第一次說出了不同以往的詞語。
【(……り……すけ”)】
幸村精市的筆頓住了,鸢色眼眸裡閃過一絲殺意。
*
“咦,涼介出門了嗎?”從超市采購回家的毛利媽媽,一回到家看到家裡面連人帶狗都不見了蹤影,于是連忙問在健身房裡做有氧訓練的毛利壽三郎。
“你是說涼介嗎?”聲音遠遠地傳來。
毛利媽媽好笑的問:“不然呢?波洛還能被别人抱走嗎?”
也不知道毛利涼介是在哪裡燒了高香,撿來的小邊牧這麼乖,把毛利媽媽稀罕的不行。小狗特别聰明,上廁所定點吃飯一教就會。就是有的時候太聰明了,買來的小狗玩具,拆開包裝的時候玩了一遍就不想玩了。有的時候特别喜歡玩得很開心,有的時候懶洋洋的就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也不知道日賣電視台播報的這些新聞,有什麼地方吸引到小狗了。
毛利壽三郎脖子上挂着毛巾走進客廳,一邊擦汗一邊說:“涼介說前幾天約稿的稿費到了,買了一根新的釣竿,就買了車票去釣魚了。”
“還要買車票去釣魚?這次這麼遠的嗎?”毛利媽媽忍不住發問:“去的地方暖和嗎?會不會冷到波洛?”
“就是去我們買地建房的那個地區。”毛利壽三郎擦完頭發,甩了甩頭,然後把腦袋搭拉在坐在沙發上的毛利媽媽肩膀上:“涼介不是沒去看過嘛,這次正好又買了新魚竿,就打算去那裡看看。”
“兒子知道,旁邊那戶人家的房子我們也買下來了嗎?”毛利媽媽揉揉酒紅色小卷毛,一邊嫌棄一邊幫他擦汗。
“知道的,他問我要了地址了。”
“那行,今天就不準備他的晚飯了,讓他外面吃點。”毛利媽媽想了想後說道,然後就給兒子發信息了。
被毛利媽媽惦記着的一人一狗,趕着一大清早坐着大巴,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