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涼介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神情自然,滿不在乎的說到:“大叔,下次小心點啦,不能吵架就把東西從高處往下扔,這太危險了。”
“好的好的,實在太感謝你了!”灰色風衣男人一轉身,就露出了猙獰的表情,通過手機的自拍模式,記錄下那個釣魚少年的樣貌。
鑽進了停靠在路邊的車裡後,打開箱子檢查了一下裡面的東西還在,于是就命令開車的人快速離開。金發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灰色風衣男子撕掉僞裝用的黑痣,眼底浮起陰鸷:“敢耍我,這小子留不得。”
開什麼玩笑?釣魚釣上來的?
要不是灰色風衣男子親自綁着繩子沉到水低的,他就真的信了!誰家釣魚佬釣魚,魚鈎能自動解綁捆紮的石頭粗繩?
河童:阿嚏——!
“安室,通知行動組,把剩下的炸藥都撈出來,如果遇到那個小鬼還在那裡……”灰色風衣男子冰冷的下着指令:“就讓他永遠留在那個湖裡。”
金發司機慢慢的收緊了握着方向盤的手。
波洛抿着嘴,眼睛緊緊地盯着灰色風衣男子離去的身影。
不會聞錯的,哪怕那個包裹裹滿了河底的淤泥,哪怕滿是河水的鹹腥,他也不會聞錯。
那是火藥的味道。
可是,他要怎麼将他的發現告訴警方呢?
……小陣平?
*
被波洛惦記着的松田陣平,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他擡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12月19日,日曜日,他現在正在對東京各處暗點的火藥銷售渠道調查中。
松田陣平覺得警局對導緻萩原研二犧牲的爆炸案态度暧昧。
當時他們尋找到的線索,就是炸彈犯獲取火藥的渠道。但是當他們調查組将線索上報上去時,上面卻莫名其妙的說,這個案子涉及到了保密内容,已經移交給了公安組,讓他們就不要過問了。
當伊達航班長告訴松田陣平時,他都要氣炸了,為什麼不繼續調查?!
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上面的人都說了不用繼續調查了,下面的人自然隻能遵從,畢竟東京一天得要發生多少事情,并沒有那麼多的警力放在這件事上。既然上面接手了就接手了吧,至少這個案子還是在繼續調查的。
但是松田陣平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
伊達航班長在告知他上頭暫緩調查的時候,神情十分擔憂。
哪怕隻是相處一年的警校時期,伊達航都不能對萩原研二的犧牲釋懷,更不用說和萩原研二從小一起長大的松田陣平了。這件事情發生後,伊達航就一直很擔心松田陣平會陷入自責中,聽他的隊友說,但是萩原研二還在和松田陣平通話中。上一秒還在交談中的摯友,下一秒就被爆炸的煙火吞噬,沒有人能夠想象當時松田陣平的心裡,究竟想了些什麼。
每一個朋友、同事,都在默默地看着松田陣平,生怕他有什麼想不通的。
松田陣平并沒有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樣陷入内耗,而是飛快的打起精神,利用領導給的休假時間,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追兇當中。
現在告訴他不能再查下去了?他怎麼可能會放棄!
天王老子來都沒有,他一定會繼續追查下去。
手機屏的藍光刺破黑暗,松田陣平斜靠在鏽迹斑斑的鐵架上。通風管滴落的水珠砸在腳邊,與聽筒裡變聲器處理過的機械音形成詭異二重奏。
【(交易地點在隅田川煙花倉庫C區,)線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玻璃,(但那裡隻是中轉站——真正的火藥會混進明日運輸的慶典煙花中。)】
松田咬碎薄荷糖,甜腥味混着鐵鏽氣在舌尖炸開:“我要的是TK的身份,不是物流簡報。”
【(TK不過是個代号,)對方輕笑,電流聲裹挾着某種黏膩的爬行音,(您該問問公安部他們,為什麼追查的‘烏鴉'總在爆炸現場築巢?)】
松田扯開領帶,心裡一沉,喉結滾動着吞咽下近乎暴戾的焦躁:“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松田陣平突然啞聲,想起了自己一直對研二說的話,心煩氣躁乃大忌。這種送上門來的情報,往往用蜜糖包裹着毒藥,等真的咽下去了,才是為時已晚。
沉默在加密頻道裡蔓延成蛛網。
【直到遠處傳來煙花試射的悶響,機械音才再度響起:(明晚十點,東京灣13号廢棄碼頭。帶好您的拆彈工具,畢竟……)】
通話戛然而止,餘音化作郵件提示音——張模糊的監控截圖裡,露出了一張清晰地臉,正是松田陣平要追查的,那個傷害了研二的炸彈犯!
【(TO松田警官,算是我麻煩您辦事的報酬,請笑納。)】
松田陣平盯着眼前的這條簡訊,将訊息逐字刻進腦海,過了三十秒後,這條簡訊就自動從他的郵件裡被删除了,松田陣平收起手機,看向遠方。
眼前不斷地劃過爆戰、硝煙、電話聲、爆炸聲、同事的手、千速姐的聲音……
最後定格在萩原研二在電話裡的那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