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認知,讓薛宜年感覺很難受。
他甯願顧綸像以前那樣跟他吵,跟他鬧,至少那證明對方還有“活力”,還有“反抗的意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潭失去了所有波瀾的死水。
接下來的兩天,顧綸變得異常沉默。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黏着薛宜年,也不再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他隻是安靜地待着,有時是看着薛宜年收拾行李,有時是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發呆。
薛宜年嘗試着跟他聊幾句,他也隻是心不在焉地應着,或者幹脆不說話。
這種過于“懂事”的顧綸,讓薛宜年更加不安。
出發的那天早上,是個陰天,如同所有離别的序曲。
薛宜年的父母堅持要送他們去高鐵站。薛母紅着眼眶,拉着薛宜年的手反複叮囑。薛父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旁邊一直低着頭的顧綸的肩膀,沉聲道:“到了帝都,你們倆要互相照顧。阿綸,有事多聽年年的,别讓他操心。”
顧綸悶悶地“嗯”了一聲。
告别了父母,兩人拖着行李箱,走進了喧嚣的高鐵站。
和來時那種充滿了“逃離”感的興奮不同,此刻的顧綸,像一個被押送着、即将重返“牢籠”的囚徒,渾身都散發着抗拒和絕望的氣息。
薛宜年走在他旁邊,感覺氣氛壓抑得厲害。
他想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任何關于北京的話題,都可能刺激到顧綸。而任何試圖“安慰”的話語,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兩人一路無言地通過安檢,找到對應的站台,在人流的簇擁下,登上了那列即将向北疾馳的、通體銀白色的高速列車。
兩人一路無言地通過安檢,找到站台,登上那列即将駛向北方的、銀白色的高速列車。
找到座位坐下。依舊是靠窗的兩個位置。
顧綸靠在窗邊,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隻是不想再看這個世界。
薛宜年看着他那沒什麼血色的側臉,心裡那塊被叫做“責任感”和“負疚感”的區域,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從背包裡拿出降噪耳機,戴上,隔絕了車廂裡嘈雜的人聲。
列車緩緩啟動,加速,窗外的景物開始飛速倒退。
那些熟悉的、帶着江南水鄉溫婉氣息的建築、河流、田野正在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毫不留情地、一點點地抛在身後。越來越遠,直至模糊成一片。
前方,是那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充滿了機遇也充滿了陷阱的、巨大的北方城市。
“系統提示:玩家‘薛宜年’,正在進行地圖傳送。目的地:帝都(主線劇情服務器)。當前攜帶‘綁定隊友’NPC‘顧綸’(狀态:低落/不穩定)。警告:環境切換可能導緻NPC情緒劇烈波動,并觸發未知劇情。請玩家謹慎操作,優先保證自身安全。”
他默默地,在心裡給自己打上了這樣一行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