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的一個吻，落在雲澗的唇角，發出一聲短促的“啾”，在安靜的車廂裡特别有存在感。

吻完之後，Alpha又萬分自然地幫雲澗把被碰亂的頭發理好，露出耳朵。

“結束之後，我來接你。”

雲澗呆愣了一會兒才推門下車，險些被忘記解開的安全帶勒得靈魂出竅。Alpha眼裡含着薄薄的笑意，單手幫他解開卡扣。

車門關上，塗天演準備掉頭，腳剛踏上油門，忽然聽到一聲異常嘹亮的——

“老——婆——”

塗天演差點一腳油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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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的露天區域坐着一名Beta，雲澗剛一下車，就被她一眼鎖定。她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興奮地沖雲澗揮舞手臂：“老婆！這裡！”

明明相隔不過十餘米，Beta卻像跨越半個地球般飛奔而來，引得露天咖啡座的大半客人都朝他倆看。

雲澗微笑着迎上去。

兩人有一陣子沒見了，Beta熱情地撲上來給了雲澗一個結實的擁抱，足足把人抱了好幾分鐘才戀戀不舍地松開，然後親昵地挽着雲澗的手臂步入室内。

這位Beta名叫唯安，是一家傳媒公司的編輯兼合夥人，她也是IMMORTELLE（不凋花）組織的成員，曾和雲澗共同參與過好幾次志願工作。

唯安一直想要簽約雲澗。她深信，憑借雲澗的才華和她的運營策略，定能把人打造成業界頂尖的商業攝影大師。畢竟經她運作的許多位博主與藝術家，身價都翻漲了數倍。

雲澗當初會有簽約意向，是因為缺錢。盡管對包裝營銷毫無興趣，但這已是他能想到的短期内籌到錢的唯一途徑。

然而就在簽約前夕，雲蔓的突然聯系讓他有了更優選——他輕而易舉地用婚姻換取了一筆不小的錢款。

這400萬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讓他把簽約計劃徹底擱置，随後接踵而來的婚禮等一衆事宜，更是讓雲澗把這件事完全抛在腦後。

這些日子，他沉溺于虛假的安甯，幾乎要樂不思蜀，直至昨晚才如夢方醒，開始重新考量這項合作。畢竟400萬隻是他交付的定金，要想買下那座房子，他還需要一筆不菲的尾款。

如今作為已婚人士，雲澗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與塗家挂鈎。所以簽約之事自然不會再考慮，但攝影展覽之類的合作還可以繼續開展。

咖啡廳内，雲澗不着痕迹地把手從唯安懷裡抽出來，兩人在角落的卡座落座。

唯安搬到這裡的時間也不長，所以兩人的交談先從抱怨首府市的天氣開始。

她盯着雲澗的耳朵，疑惑道：“你的耳朵好像過敏了，看起來好紅。” 說着從包裡抽出一隻小鏡子遞過去。

雲澗茫然地接過鏡子，垂眼一看，耳垂果然泛着不自然的紅腫。他用指尖摸了摸，像觸發了什麼開關似的，昨夜的記憶碎片倏地在他腦海中閃回，他頓時明白了這處“過敏”的源頭是什麼。

“哎呀我也是，我剛來的時候也适應不了這裡的幹冷，動不動就過敏。不過現在都要到夏天了，你怎麼還過敏啊……除了耳垂，你脖子上也有一塊紅斑……”說到這裡，唯安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趕忙住了嘴。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雲澗的耳朵似乎更紅了一點。他把鏡子遞還給唯安。

唯安接過鏡子，面不改色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們上次救助的那個……”憑借媒體人的敏銳嗅覺，她對許多事了然于胸，從戰後重建到校園醜聞，全都如數家珍。

雲澗默默聽着，偶爾點頭回應。

對面的街角，一輛黑色轎車安靜地停在暗處，那裡正好看得見咖啡廳正門，進出的人一覽無餘。

塗天演将車内空調調低兩度，取出手機，登入那個連頭像都沒設置的空白社交媒體賬号，打開關注列表，徑直點進唯一一個關注：名為【雲間客】的攝影博主。

該賬号最新動态的評論區裡，滿屏的【老婆】二字紮得人眼睛疼，其密集程度跟一碗飯裡的白米粒似的。

他下拉了幾次評論區後，沉着臉退出了界面。退出之前，指尖不小心給最前排的評論【老！婆！（聲嘶力竭）你是我的！（斬釘截鐵）】按了個踩。

最後看了眼咖啡廳的入口處，Alpha準備啟動車子離開，恰巧有電話進來，他按下接聽鍵。

“有學生跳樓了？！”

雲澗有些震驚地望向唯安。昨日上午他才去了一趟中學校園，那些朝氣蓬勃的青澀面孔仿佛還在眼前，今天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不禁讓人唏噓。

唯安點點頭，面色也沉重下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花一樣的年紀啊，家人得有多難過……聽說是一名Beta，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想不開……”

雲澗的眼皮很重地跳了一下，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僵硬：“……哪個學校的學生？”

“首府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