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當晚祝千山和付槐南吃完飯,送她回學校的路上,唐餘的電話就打來了。
不該看輕唐其的效率。
付槐南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祝千山。
祝千山:“怎麼了?”
“我媽打電話了。”
祝千山:!!!
付槐南看他一雙鳳眸微微睜大,輕輕笑了,按下了接聽鍵。
“南南?”
“嗯,媽媽。”
“我聽七七說你談戀愛了?”唐餘的聲音有些故作嚴肅,又透露出一點小心翼翼。
付槐南打開免提,“嗯”了一聲。
祝千山不敢吱聲。
“是,是廷江的總裁?”
“嗯。”
唐餘聲音帶上了一點擔心:“這多少歲啊?我記得廷江總裁不是很多年了嗎?”
付槐南:······
唐餘沒說年紀?
她解釋到:“23歲,前幾年換任的。”
“啊,這樣······”唐餘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付槐南聽着電話那頭唐餘的聲音,沒說話,眉眼軟了下來。
“你看他元旦節方便來嗎?正好你爸爸元旦要放假回來。”唐餘頓了頓,“你要帶他來嗎?”
祝千山:!!!
“會帶他來的。”付槐南沒有猶豫,轉頭問祝千山,“元旦能去嗎?”
祝千山想了想,點點頭。
“小祝也在嗎?”
“元旦能來。”付槐南挨着回答她的問題,“他送我回學校。”
“啊,哦,好好。”唐餘又叮囑了幾句,挂了電話。
唐餘看着單調的撥号界面,覺得有些恍然。
唐餘覺得付槐南是個好女兒,她其實不太擔心她。但總感覺走不進她心裡。
當年她和丈夫付宗岩結婚六年還沒有孩子,聽家裡老人的話去寺廟求送子觀音,逛到後山,發現了一個兩三歲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清悠悠一雙大眼睛,沒有笑,靜着一張小臉,雖然穿着破布衣衫,但就像是觀音座下的童子。
他們看小女孩穿着不像有人家養的樣子,聯系了僧人。
後山發現孩子的事兒,也算重大,她記得,那時來的是寺廟的主持,敬懷大師。
大師眉目含着出家人的悲憫,給小女孩算了命格,詢問他們要不要領養這個孩子。
唐餘一眼對上那雙靜靜看着她的清淩淩的眼睛,頭腦一熱,同意了。
那時,敬懷大師在菩提祈福樹下,為小女孩算了一個名字。
付槐南。
大師說,這是她天生帶的名字,與付宗岩的姓氏無關。
夫妻倆很高興,覺得這是一種緣分,他們把她當作送子觀音的庇佑。
十年後,本以為不會再有孩子的兩人意外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時要給新生的生命取一個名字,按照付家的傳統,付宗岩一代是宗字輩,這一代便應該是天字輩。
付槐南放了學守在皺巴巴的小妹妹身邊,很安靜,像一隻山谷裡停在葉尖的小蝴蝶。
唐餘看着她,又想起了十年前那棵茂盛的菩提樹。
他們力排衆議,盯着長輩的壓力給親生女兒取了個奇怪的名字——
付槐羽。
-
紅磚綠瓦,白色宮牆。
雲層迷迷蒙蒙,萬籁俱寂。
似乎是萬古不變的風,千年不換的雲。
······
“叮鈴鈴,嘀嗒——”
手機鈴聲打斷夢境,祝千山微蹙起眉,慢慢睜開眼。
晨光透過窗簾,将室内映成黃昏一片。
祝千山有些恍惚。
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自從上次出來後,他繁多且無趣的夢境中便多了這樣一片靜谧的宮城。
他清晰地記得夢中的場景,有種很微妙的熟悉感。
在來電鈴聲挂掉的最後一秒,祝千山長臂一伸,接通電話。
“喂?祝千山?”祝廷雄渾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中氣十足。
“嗯。”
祝廷一聽就知道這玩意兒才睡醒:“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還在睡?”
祝千山眯縫着眼一看,早上八點。
祝千山:······
“今早上放半天假。”他懶洋洋地回答。
祝廷深深呼吸一口氣,正準備蓄力把他罵醒:“你小子——欸,老婆?”
“祝千山。”尚雲錦冷冷的聲音傳來。
“嗯,媽。”祝千山懶懶散散地坐起身,随意抹了抹後頸,打起精神聽聽尚雲錦的電話。
“年前生日宴,請她來給我賀個壽。”
祝千山:?這麼突然?
他把手撐在身後,仰起頭活動活動,聲音還有些剛睡醒的低啞。
“行啊,我問問。”
“嗯。挂了。”
嘟嘟嘟——
祝千山把手機扔在一邊,快速下床洗漱收拾。
還有兩天就是元旦。祝千山下了工作指标,這段時間也忙,主要是想騰出足夠時間在元旦節陪着付槐南回家。
-
一轉眼,元旦佳節。
付槐南往常的元旦節一般回家吃頓飯團個圓,今年,她要帶上祝千山一起回家。
迎接新年的喜氣洋洋,學校也已經挂上了不知道買了幾年的大紅燈籠。
祝千山來接她時,付槐南戴着一頂絨絨的貝雷帽,黑色長發披散如瀑,插着兜靜靜等在學校大門前,目光輕飄飄地看着遠處,似乎是在發呆。
小雪微微,付槐南沒有打傘,雪花便輕輕落在她的身上。
祝千山看着她站在雪中,莫名想起了那片靜穆的宮城。
他晃過神,不太擔心付槐南不打傘的事兒,他很高興去和她一起淋雪。
于是他下了車。
付槐南似乎感覺到什麼,一轉眼,看見祝千山穿着一件高領毛衣 ,黑色夾克,戴了一條簡單的銀色項鍊,黑色休閑褲和球鞋,乖順地把劉海垂下來,看起來既年輕活潑,又很是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