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他沒有時間再單獨走過來摸摸我頭,或在我耳邊說“我為你驕傲”。
我不怪他。
他太忙了。
而我已經足夠強大,不再需要他的擁抱,才能站在球場上。
隻是,我心裡那個小小的角落,還是會在深夜亮起一盞燈,默默等他回來。
哪怕他,永遠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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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夢見自己坐在看台上,看着球場上的他指揮若定。陽光灑在他發上,我卻再也走不進去那個指揮區。
我從夢中醒來,翻開筆記本,寫下新一場比賽的對手習慣站位、門将出擊角度、對手中後衛的慣用腳。
我已經不是他身邊那個需要照顧的小孩了。
我是他親手教出來的球員。
我願意成為他的延續,哪怕那意味着——我隻能永遠藏起心底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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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訓練結束後,他叫住了我。
“晚上能來找我一下嗎?不用帶筆記本,就……來聊聊。”
我心裡微微一震。
那是我們很久沒有獨處的時刻。我點頭,輕聲答應:“好。”
—
他的房間燈光是溫黃的,柔和得不像球場上的他。
他沒有坐在桌後,而是和我并肩坐在沙發上,桌上擺着兩杯熱茶。
他側過頭看我,“我最近有點擔心你。”
我沒作聲。
他接着說:“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出色,但你變得太沉默了。以前的你,哪怕再累也會告訴我‘我今天狀态不好’、‘這戰術圖我不太理解’……現在你一句都不說。”
“是不信任我了嗎?”他笑着說,語氣帶着一點小心。
我心頭一顫,卻還是垂下眼:“不是。”
他等我說下去。
我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我隻是……想讓自己成熟一點,不要總讓你擔心。你已經有太多事情了,我不想再成為你的負擔。”
“你從來都不是負擔。”他打斷我,語氣笃定,“我承認,我最近确實沒像以前那樣陪着你。但我不是不關心,是因為我知道你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不需要我每一步都牽着走。”
“可你現在這樣沉着、冷靜、一個人扛起那麼多,我也會難受。你不是機器人,你才剛剛成年,還是個孩子。”
我嘴角一動,卻沒有反駁。我隻是問:“那我可以偶爾,還是像個孩子嗎?”
他看着我,眼神一下柔了:“你永遠都可以。”
“我一直都在,不管你成長到多遠。”
—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謝謝你。”
那一刻氣氛忽然變得很安靜。我望着他眼角那條笑紋,忽然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與他好好說話。
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溫柔、嚴謹、有些笨拙,卻始終用全部的心在對我好。
我告别後回到房間,把門輕輕關上。
一靠上門,我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
我蹲在地上,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哭了很久很久。
我不是難過那場談話,而是難過我終于确實意識到:我再也回不到曾經那個什麼都不懂,隻需要他帶着我走的年紀了。
我長大了。
但我不是自願的。
我是因為愛他,不得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