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聞起來很像烤面包,但它和輕盈纖維明顯的烤面包截然不同,更像是烤紅薯或者烤栗子那種濃密的澱粉口感。
桑心夜有點失望,但是細想這也正常,要是面包果真的好吃到讓人驚豔的地步的話,它早就以高昂的價格被端上餐桌了,何至于被英國人引入印度群島來解決饑荒,被稱為“窮人的食物”?
能在荒無人煙的海島上找到可以飽腹的食物已是萬幸了,她站起身滅了火,看着太陽即将西沉的樣子有點發愁。
她一個人類如何在入夜的荒島生存?
如果是亡靈的話,不怕被野獸吃,不怕被淹死,不用進食喝水,如果不在乎形象一點直接跳進海裡順着洋流漂浮也總能回到人類駐地,這場海島之旅對他們而言也許還算是一場新奇的體驗。
可桑心夜卻不能這樣,她必須找到食物找到幹淨的淡水來維系生命體征,還要在此基礎上躲避潮汐離岸流,躲開野獸,雖然亡靈野獸不會吃人了,但它們一個巴掌下來她就得飲恨西北,甚至最重要的一點:
她該怎麼向亡靈同伴解釋自己的這些在安定時刻正常但危機時刻反常的行為?怎麼解釋她不能像他們一樣順水漂浮隻能等待救援?
她瞄了眼周荷言,發現他抱着吃完的面包果果皮歪着脖子看自己,眼神無辜清澈,沒有絲毫質疑的意思。
還好,跟着她的是周荷言,他隻會聽她的話不會說什麼,但凡換了一個别的亡靈她都得提心吊膽。
桑心夜遠眺着前方一波波翻滾的海浪,開始思考自己的生存計劃。
首先遠離潮汐線,她不可能睡在海灘上,要不然遇到個大浪就她變成真的亡靈了。
其次,要找一個地勢高且隐蔽的位置來安營紮寨,方便觀察情況随時做出判斷。
而後,解決淡水問題,可以利用火焰淨水,同時最好還是收集露水和雨水,明天天亮了再去看看有沒有小溪之類的存在。
最後,明天必須再繼續展開搜尋,至少找到飛機的殘骸,她的手機早就不知道去哪了,隻能寄希望于飛機上有聯系到内陸的裝置了。
啧,先這樣吧,想到什麼再補充。
她尋思着,趁太陽未完全落山前開始尋找,然而這地方就這麼大點,她在誤闖蟒蛇洞穴,進入棕熊領地,踩到老虎尾巴後,人已經麻了。
不過……這些兇獸似乎沒什麼活動的欲望?
她瞅了瞅自己完好的四肢,想到剛剛野獸們疲懶的作态:蟒蛇泡在泥潭裡,棕熊窩在洞裡睡的迷迷糊糊,老虎也把自己埋進色彩斑斓的枯樹葉裡。
這裡的野獸好像也沒那麼讓人忌憚了?
她最後找了一處接近山頂的石坑,背風隐蔽性好,窩兩個人剛剛好,就是這了!
桑心夜躺在石坑裡仰面看去,夜色溫柔,繁星滿天,時不時有飛鳥翺翔而過,是城市裡沒有的景色。
呼吸間都是潮濕泥土的清香,密林裡時不時傳出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怪叫,海浪好像離他們很遠了,但一陣陣拍擊沙灘的聲音似乎仍然在耳邊。
身邊周荷言的胳膊和她貼在一起,暖融融的溫度從那一小塊皮膚上彼此傳遞,在流落荒島的夜晚格外柔和熨帖人心,桑心夜打飛機失事起就狂跳不安的心髒終于恢複了正常的律動頻率。
“哈——”
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晚安周荷言。”
沒指望得到回答,畢竟他自從确診枯敗症後就一直沒說過話。
然而,在她即将徹底陷入沉眠時,耳邊傳來了若有若無的一句晚安。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森林裡勤勞的鳥兒就開始唱着歌覓食了,它覓食的地方正巧在桑心夜不遠處,于是她久違地感受到了被強制開機的感覺。
上一次這樣對她的還是沈蘭秀家的大公雞。
不知道大姐現在和那個小狗相處的怎麼樣了?聽說那是個非常活潑的品種,好像叫比格?
真希望她能和比格犬相處愉快。
身處逆境,桑心夜甚至想念起了和自己有過節的鄰居。
回憶片刻美好時光後,她深深的歎口氣一骨碌爬起來,今天任務繁重,她要努力自救!
站起身她發現坑裡隻剩空無一人,這才發現周荷言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诶?人呢?”
她有點納悶,但也不是特别擔心,雖然他得了枯敗症但是思維行動還是正常的,應該隻是出去溜達了?
沒多想,桑心夜準備先去找找水源。
她抄起樹枝當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密林深處走去,不過走了十分鐘左右,淙淙流水聲就傳入她的耳中。
聽着這個聲音喉嚨頓時幹的像要冒煙,桑心夜倍受鼓舞,加快步子往前走,終于在幾分鐘後剝開枝葉看到了一汪清淩淩、亮晶晶的山間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