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将宋十安送回房,拉過孫烨小聲吩咐:“你去打聽打聽那姑娘,家世品性如何。”
孫烨不解:“打聽她們做什麼?”
周通輕歎道:“我看着二公子長大,見證他人生得意繁花似錦;也見到他受挫失意郁郁寡歡。這兩個月來,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如今好不容易對那姑娘産生好奇,是好兆頭啊!”
孫烨遲疑:“可那姑娘看起來挺冷漠的,她會幫咱們嗎?”
周通說:“說不定是外冷内熱的性子呢,否則怎麼會不顧生死去救咱家公子?就算人家不樂意多管閑事,咱們也要想法子請她幫幫忙。哪怕隻是高興一兩天,也許想不開的這個勁兒就過去了,往後就安生過日子了!”
孫烨想到傍晚那一幕就肝膽俱裂,連連點頭:“對對對,那我立刻就去。”
待周通服侍宋十安睡下後,孫烨已在門外等候了。
周通關好門,拉他離房間遠些之後,才小聲問:“如何?”
孫烨說:“那姑娘名叫錢淺,她爹本是洛家長工,幾年前護主而死,洛家為彰其忠勇,不遠千裡遣人将屍身送還。她娘親也是良善之人,隻是身子一直不好,今年年初也病故了。據說錢淺姑娘原本書讀的很好,可惜早已不讀了。”
周通完全沒想到兩個小姑娘會是這樣的身世,歎道:“怪可憐的。小小年紀還得拉扯個妹妹,難怪性格強勢。”
孫烨聞言又補充說:“據說二人不是親姐妹,那個妹妹是錢淺撿來的孤兒。那妹妹鮮少出門,很多人都不知道她這個人,天色又晚,我打聽了好幾個人才問到。”
“竟是如此?”周通再次詫異,又說:“這樣倒也好。”
孫烨撓撓頭,慚愧道:“哪好了?她們多慘呐,我可後悔今天那麼說她了。”
周通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錢淺姑娘年紀輕輕就經曆過諸多變故,卻性格堅強,正适合與如今的公子相處,助他度過此劫。”
孫烨恍然大悟,瘋狂點頭:“您說的對!”可轉念又一想,“可她能願意幫咱們嗎?我今天還吓哭了綿綿姑娘呢!”
周通分析說:“她對非親非故的妹妹那般溫柔耐心,又大黑天不管不顧地紮進河裡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還不取分文報酬,定是極良善的。周伯年過半百,絕不會看錯人,這姑娘定可幫公子重振精神!”
孫烨信服地點頭認同。
周通胸有成竹道:“我定讓二人結交一番。”
盛春的清晨,連微風都盈滿花香。
宋十安洗漱完畢,周通突然說:“公子今日可有旁的要緊事?老周今日要外出一趟,恐無法陪同公子了。”
“你,不打算寸步不離守着我?”宋十安心下驚詫。昨日他輕生未果,按理說周伯和孫烨這幾日對他都不敢錯開眼珠才對。
周通說:“我守着公子做什麼?老周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
宋十安疑惑:“周伯不是無親無故麼?何況青州是母親的家鄉,周伯在這兒能有什麼要緊事?”
“啊,我想去買身衣裳,給昨日那姑娘送去。”
周通故意陰陽怪氣:“公子身份矜貴不願露面,老周我年過半百的人,卻不能如此不懂禮數。冤枉了人家,自該登門賠罪,感謝人家不計前嫌相助,順便把衣裳賠給人家。”
宋十安果然中了激将法,别别扭扭說:“我與你一同去就是了。”
周通暗暗得意,扶着宋十安出了門。
買好禮物,馬車停在六如巷口。孫烨搬下素與,周通扶着宋十安坐好,推着他進了巷子。
宋十安風度翩翩,卻蒙着雙眼坐着素與,不免引人注目。
周通和善地向路人打聽:“勞駕跟您打聽一下,請問這附近哪家有一對姐妹,妹妹是叫綿綿的?”
“不清楚。”
“沒聽說過。”
“不知道。”
連問了三人都說知道,宋十安不免有些沮喪:“或許她們不住這,隻是為了甩開我們。”
周通焦急不已,他不敢說出自己早已打聽好了,隻能搪塞道:“不會,那姑娘昨晚路都走不穩,诓騙咱們做什麼呢?”
宋十安蹙眉:“這麼嚴重?”
周通攔住一婦人,“勞駕跟您打聽個人,這附近有哪家有一對姐妹,妹妹叫綿綿的?”
攔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錢淺的鄰居李嬸。
李嬸狐疑地打量二人一下,“你們是什麼人?打聽她們做什麼?”
周通面露喜色:“您認識?”
李嬸想到前日錢淺舅母來鬧那場,讓錢淺去嫁她什麼遠房侄子去。眼前二人穿着體面,素與上坐着個年輕人,不禁猜測是那舅母的侄子前來相看錢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