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頭對呂佐說:“去查查看,怎麼回事!”
午後,錢淺從雲王府出來,天陰沉沉的,不久後電閃雷鳴,有雨滴落下。
她就近鑽進一家琴行,邊看琴邊等雨停。
琴行對面的酒樓二層雅室,呂佐推進門,向等在裡面的沈望塵小聲彙報:“查清了。錦綿閣仍是錢綿一個人的名字,夜枭現在是錦綿閣的掌櫃,打理鋪子一切事宜。”
沈望塵問:“昌王派去的?”
呂佐搖搖頭,“應該隻是巧合。去年下旬夜枭就離開昌王了,之後一直沒再露過面。先前東區的那個小鋪子,從一開始就是夜枭在打理。想來她離開昌王後,就開始幫錢家姐妹管鋪子了。”
沈望塵摸摸下巴,“哪有這麼巧的事?她用什麼身份接近的錢家姐妹?”
呂佐答:“真實身份。罪民,夏錦。”
沈望塵有些難以置信:“逍遙便讓這罪民做了錦綿閣的掌櫃?”
呂佐點頭确定道:“是。但鋪子裡沒人知道夜枭是罪民,都很客氣地稱呼她夏掌櫃。”
“哦還有!”
呂佐想起來又補充道:“鋪子裡還有個賬房先生也是罪民。我查了下,那個叫陳亦庭的本是豫州人,兩年前來到京都,先前與她們并無交集。此人是個老實本分的,三個月前受雇于錦綿閣,給她們記賬理貨,還做些打雜的事。”
沈望塵無語道:“她,就毫無忌諱嗎?竟敢雇用罪民之人,真是不知所畏!”
呂佐也不知該說什麼。
二人相對無言之際,對面琴行樓上半掩的窗戶裡,突然傳來一聲悠揚的琴音。
天陰得好像日暮時分,想來雨一時不會停了。錢淺說要試琴,掌櫃便将她帶去二樓雅室。
她撥弄兩下琴弦,又開始懷念她的鋼琴。學了那麼久的鋼琴,卻沒學會制一架鋼琴,屬實遺憾。
窗外暴風雨呼扇拍打着窗戶,她随心所動,指尖撥動古筝琴弦,彈奏出一曲傑克船長的專屬曲目。
黑壓壓的天空下,驚雷劈開雲層,驟雨如鼓點砸向窗棂。
錢淺的指尖如振翅的蝶,伴随着響雷急雨在琴弦上疾掠。音符裹挾着滾燙的情緒破繭而出,爆裂的雷聲、密集的雨聲與旋律激烈碰撞,似乎将她所處的空間撕裂重組。
窗戶被風沖開,絲絲濕寒落到琴弦上,錢淺才意猶未盡地停手。
不過是借着這天然的和旋演奏出短短幾個小節,卻已足慰心靈。
錢淺心中仍感遺憾,終究還是需要多種樂器合奏,才能展現出這一曲的磅礴氣勢來。
她起身去關窗戶,卻見對面酒樓的窗戶突然猛地關上了,心中詫異。長街上空無一人,加上雷雨聲這麼大,應該沒什麼人能聽到吧?
沒等她心存僥幸,雅室外便傳來敲門聲,随後掌櫃推門,有些激動地問:“敢問姑娘,剛才這一曲乃何人所創?”
錢淺垂頭敷衍:“恰好在一冊曲譜上看到過而已。”
掌櫃殷切地盯着她追問:“可否請姑娘告知曲名?或是再彈奏一遍,好讓在下……”
“抱歉,不大方便。”錢淺颔首緻歉,逃似的跑下了樓,一頭紮進雨幕。
沈望塵從窗縫看到錢淺沖進雨中,琴行掌櫃在門口急得直跳腳。
呂佐忍不住贊歎:“這一曲着實震撼!想不到她除了會寫話本會跳舞,還如此善音律,從前還真是小瞧她了!”
沈望塵調侃道:“不嫌那套宅子虧了?”
呂佐不好意思地說:“誰能想到有如此才華的人,竟會那樣滿眼銅臭,俗不可耐。”
沈望塵望向窗外,“雨太大了。你去駕車,把她送回去。”
呂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颔首領命。
雨大的有些睜不開眼,錢淺将手擋在額前,正小跑着,突然聽身後有人喊她。
“逍遙姑娘!”
她停下腳步,呂佐駕着馬車停到她身旁,頭戴鬥笠身穿蓑衣朝她喊道:“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錢淺直接拒絕:“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到家了。多謝!”
呂佐沒想到她會拒絕,隻能從馬車裡拿出傘遞上去,“至少拿把傘遮一遮!”
錢淺推拒:“已經濕透了,沒必要打傘了。再會!”
“哎……”
呂佐看着很快消失的人影,無奈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