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随性，又有力量的。

他忍不住拍了張照。

就将這一刻定格在相冊裡吧，紀念他的大學……暗戀生活。

這是南藝俊前幾天想了許久得出來的結論。

自從那天後，他總是會莫名其妙想起來諾亞。

點外賣會莫名其妙點一份雞胸肉，明明他不愛吃；去電影院的次數多了起來，一直都是同一家，同一部。

那部文藝片都快下映了。

今天韓諾亞似乎狀态不錯，其他人都說他跳得格外好。

一同學打趣他：“是不是社團裡有喜歡的人了啊，想表現一下？”

韓諾亞用手肘給了他一下，卻透過舞蹈室的鏡子看了南藝俊一眼。

很快到了中秋晚會當天。

南藝俊生平第一次化妝，還要穿禮服上台唱歌，忐忑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負責化妝的同學拿着刷子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韓諾亞就有點心情複雜。

由于他又要唱歌又要跳舞，他必須在跳舞的衣服外面套上唱歌的禮服外套。

扣子隻扣了兩顆，方便到時候他們兩個唱完最後兩句，南藝俊得給他扯下來，這樣才能在燈暗下去那兩秒裡換裝完畢。

是的，還要南藝俊扯他衣服。

韓諾亞心更複雜了。

本來這幾天就亂成一鍋粥。

臨上場前，韓諾亞看見南藝俊悄悄地挪過來，同他說了這半個月以來第一句像樣的話：

“你的頭發為什麼不會長出黑發根啊？”

韓諾亞這才想起他還沒跟南藝俊說過。

真是昏頭了。

“頭發和眼睛都是，天生的，我是混血。”

按照隊形，韓諾亞那行人先上台。南藝俊看着他的背影。

聽說就算是純歐美人，天生金發的概率也不高。

這人怎麼，這麼特别啊。

五十人已經站好位置。

前奏響起，一簇簇燈光帶下來，一道道歌聲被麥克風傳向更遠的地方。

随着鼓聲越來越大，燈光閃爍得越來越快，聲音此起彼伏、交疊，最後突然全部暗下。

亮起兩束對稱的光，照在南藝俊和韓諾亞身上。

兩人合唱一句：

“A one-time life.”

（隻有一次的人生）

倒數第二句是韓諾亞的長高音：

“Don't you want me to cross the line?”

（你難道不希望越界嗎？）

緊接着是南藝俊的低音和音：

“I will make you mess up，darling.”

（親愛的，我會讓你亂套。）

那一刻，心跳得仿佛要沖破桎梏，排練了那麼多次的歌曲，居然還會有這麼強的沖擊力。

兩個人俱是一震，同時擡起頭對視了一眼，驚奇地意識到了什麼。

台上容不得他們多想。按照安排，南藝俊向韓諾亞走去，有點意外地發現燈沒有像排練好的那樣暗下。

但是韓諾亞得換衣服啊，總不能這麼跳舞吧？

南藝俊臉上不動聲色，左手解開韓諾亞的紐扣，右手利落一扯——

場下爆出尖叫聲。

在近萬人面前，被crush扯衣服……

韓諾亞一閉眼，竟然罕見地感到不好意思。

再睜開就恢複了表演狀态。那抹妖豔的紅點綴在眼尾，他對着南藝俊笑了一下。

南藝俊抱着衣服和其他人一起退場。

随着樂聲結束，在掌聲中，跳舞的十個人也從台上下來。

韓諾亞一眼就看到了南藝俊。

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們兩個總是特别心有靈犀。

所以唱歌時的對視，我們也會是同樣的答案嗎？

雖然燈光出了點問題，但是表演很成功，至少表白牆上多了一堆問人的帖子。

有不少在讨論，扯衣服和被扯的兩個人是不是情侶。

自從晚會過了，社團不再頻繁地排練節目，兩個人見面的次數直線下降。

雖然韓諾亞很想見南藝俊，但是現在他倆這個氛圍，約他出來簡直像情侶約會。

不知道是不是越見不着越想，韓諾亞一連幾天夢裡都是南藝俊。有時候夢見和他偷偷牽手，有時候夢見兩個人一起唱歌。

還有一次，他夢見在中秋晚會的舞台上，他親了南藝俊。

韓諾亞心道，真是要瘋了。

等等，要是約出來太刻意，那偶遇呢？

韓諾亞靈光一閃，對啊，藝俊總去圖書館。

于是韓諾亞過上了每天都往圖書館跑的生活。室友都嫌棄他卷。

這天韓諾亞往包裡塞着手機，想着今天看點什麼書打發時間，順便回應“變卷争議”：“我可不是去看書了，我是去找人。”

“走了。”

因為比較忙，韓諾亞每天能在圖書館的時間不多。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這麼多天都碰不到南藝俊？韓諾亞想。

他如往常一樣進了圖書館，驚奇地看見了一頭熟悉的藍發。

韓諾亞立馬過去了，幸好人不多，他就像兩個人初遇時那樣坐在南藝俊對面。

南藝俊瞥了一眼，睜大了眼睛。

他用氣聲說：“諾亞？”

韓諾亞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俊尼啊我好想你……”

南藝俊不好意思地錯開眼。

隔了幾秒，南藝俊又問：“你這麼想我啊。”看不出什麼情緒。

韓諾亞狂點頭。

南藝俊不說話了，似乎又看進書裡。

韓諾亞也裝模作樣地找了本書看，實際上一直用餘光偷瞄南藝俊。

然後兩個人視線對上了。

……

又不約而同地低下頭。

韓諾亞頭一回知道在非期末周，自己能在圖書館坐這麼久——偷瞄這麼久。

他下午來的，這會都到飯點了。

南藝俊像是不看了，合上書放回了書架。

“諾亞一起吃飯嗎？”

韓諾亞正想着接下來幹什麼呢，立馬答應下來：“好啊。”

這頓晚飯吃得少見的輕松。他們好久沒見了 ，似乎都憋了一堆話要說。

韓諾亞說他最近哪的肌肉又明顯了，南藝俊說下次帶我一起；南藝俊的獎學金批下來了，要請客吃大餐等等。

最後韓諾亞問他，明天還來不來圖書館。

南藝俊看了他一眼說，來吧。

圖書館裡兩個人能靜谧地靠近着。這似乎又是一個獨屬于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韓諾亞漸漸摸清了南藝俊什麼時候來圖書館，他也掐着點去。

他不再坐他對面了。他會坐在旁邊，把椅子挪近一些，貼着南藝俊的肩膀。

有時候南藝俊會空出一隻手，韓諾亞也就把手放近一些。

後來他們就保持了這樣一種模糊的關系。

他們在圖書館裡靜靜地對視，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牽手，在四下無人的夜晚鼻尖碰着鼻尖。

韓諾亞不知道南藝俊是不是，他是很享受這種似乎暧昧不清的關系。

可是很快他便不滿足于隻是這樣。

比如他希望牽着南藝俊手的時候，他可以再觸碰的多一些、或者再慢一些嗎。

韓諾亞開始琢磨什麼時候表白了。

他不是那種直白的性子，真切地表達情感對他來說有些難度。

可是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現在是十一月，他閉着眼在日曆上随便點了一天作為表白的日期：12号。

于是他打開備忘錄開始列計劃表。

他打算親手做一個蛋糕，中間插上一束花，用字條寫上：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

于是韓諾亞每天往校外跑，去做蛋糕。

南藝俊有點委屈。韓諾亞不知道最近在幹什麼，不來圖書館了。

每次南藝俊問他，韓諾亞總會非常抱歉地說“對不起俊尼這件事真的不能告訴你，我很快就弄完了”。

但說是有事忙，信息确是秒回的。南藝俊開始猜，他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什麼驚喜啊？

最近都不是兩人的生日，也沒什麼節日，有什麼可準備的呢？

南藝俊想起韓諾亞看他越來越深的眼神，好像猜到了。

雖然南藝俊的生日過去了而韓諾亞的還沒到，但是他們社團裡一同學過生日了，十一月十一日，成年禮，邀請了很多人。

生日宴會上，南藝俊終于見着韓諾亞了。

他是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的，遲到了快一個小時，來了就忙着道歉送禮打招呼。

隻有南藝俊默默挪到他身邊，用手蹭了一下他的臉，韓諾亞習以為常。

那裡有奶油。

宴會準備得很充分，至少他們都沒閑着。活動一個接一個的，一直玩到晚上九點，同學都各自打車回宿舍了。

韓諾亞也叫了輛車，正要找南藝俊問他要不要拼車。

南藝俊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

“諾亞，我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說。”

韓諾亞：“莫呀你我一跳。”

他轉過身，看到南藝俊少見的端着臉。

南藝俊靜靜看了他幾秒，氛圍開始變味。

韓諾亞有些緊張起來，他們之間的默契告訴他，這似乎是一件自己很熟悉的事。

南藝俊：“你也知道我喜歡同性……”

等等，不是吧南藝俊？

“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

你不會要搶在我前面……

“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的關系已經，很近了。”

别啊别這樣……

“我們應該還是心有靈犀的，現在隻需要一句話。”

那我的驚喜怎麼辦？

“我想，就我來說吧……”

……你怎麼不再晚兩天呢！

果然到這個時候還是有些緊張的，南藝俊深吸一口氣——

韓諾亞/南藝俊：“我喜歡你。”

南藝俊：啊？你怎麼提前說了？

韓諾亞說完臉就紅了，他捂着發燙的臉偏過頭不敢看南藝俊。

世界沉默了一秒。

南藝俊哭笑不得：“诶不是，你這，你不應該還晚幾天嗎？”

韓諾亞的臉溫度還沒降下去，聞言也顧不上捂了：“什麼？”

“等等，你知道？”

南藝俊一攤手：“我猜的沒錯吧，你準備了驚喜要表白對吧。”

韓諾亞抓狂了。

“啊你怎麼知道的啊？猜到的？”

對面點頭：“嗯。”

韓諾亞看起來很複雜。

南藝俊笑着搖搖他的手：“好啦，那我們的第一次親吻，就你來……”

剩下的話音被嘴唇銜去，韓諾亞摟上他的腰，吻得很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