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瘾君子被拿走了煙槍,南藝俊本就漂浮在海上,韓諾亞是能暫停風暴的太陽。他渾身濕冷,祈求着溫暖的光。
于是他又回到那個人身邊,躲雨。
韓諾亞怎麼會看不出來南藝俊的異常,他們最親密無間了。
而且,那蹙着眉的笑容再明顯不過。
韓諾亞問過很多次,南藝俊不願說。即使他再怎麼擔心南藝俊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可他自己不想讓别人知道,那他也不會逼問。
隻是南藝俊啊,一直都是一個傻瓜。
韓諾亞不會讓南藝俊說出自己不想說的話,但他不可能不管這件事。
藝高基本都是住宿生,但南藝俊不是。他們兩個明明除了上課放學都黏在一起,他們又是同一個班,要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一定是在放學後這段時間。
于是這天韓諾亞翻牆出了學校。
雖然不能和藝俊一起放學,但他知道南藝俊家在哪,從檔案上偷看來的。
正好今天南藝俊被班主任留下商量些事,方便他去看看這條路究竟怎麼回事。
那個地方似乎很偏僻。
其實他大概也知道,南藝俊家境不好。
他一直不願聊這方面的話題,對自己的家庭也是守口如瓶。他也明白南藝俊的自卑,讓他仿佛在别人面前擡不起頭一樣。
藝俊啊,有很多煩惱吧。
有時候他看着南藝俊那麼痛苦,恨不得讓自己代替,他心疼得無以複加。
韓諾亞走着走着,再往前隻看到一條窄巷。
巷子裡有幾個人,面色不善,看見他走過來,又穿着藝高的校服,那幾個壯漢丢了煙頭,朝他瞥了一眼:
“過來。”
韓諾亞停了步子,正思考着如何處理情況。那說話的人似乎沒什麼耐心,又道:
“南藝俊是吧,叫你過來就給我過來。”
看來這就是南藝俊要面對的。
理智地想,現在應該趕緊跑回去。可是再一想,如果南藝俊能逃,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想必是逃不了的,這些人一定會堵着他。
于是韓諾亞走上前去。
那人掐起他的下巴,嘴裡的煙氣噴了他一臉:“長得倒是不錯,難怪得罪人。”
說完,韓諾亞腹部突然猛地挨了一拳,他一下子撞在牆上,疼得站不住。
他耳鳴着聽到另一個聲音:“那人不說南藝俊是藍頭發嗎?這怎麼是個黃毛,不會找錯人了吧。”
“應該沒錯,這道兒平時也沒第二個人走了。”
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這些人專往胸腹這種地方下手。
不久後韓諾亞就痛得視野發白,胃特别惡心,想吐得很,又疼得厲害。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程度的疼痛。
他蜷在地上,隻能用無力的手徒勞地捂着肚子。
意識開始模糊了,韓諾亞恍惚間感到自己就像待在一個又濕又冷的地方。
往骨頭縫裡鑽的冷,令人窒息的濕,詭異地讓他想起海邊的晚風。
似乎是看出他不對勁,他們停手了,有個人說“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話音未落,韓諾亞嘗到一股血腥味,張嘴吐出一口血。
那個濕冷的地方沒有大海,他是不是見不到他的海豚了。
大概是外力導緻的急性胃出血,那幾個人怕被發現肯定逃了沒叫救護車,自己體内出血過多,加上休克所以死了吧。
他的一生到這裡戛然而止,那南藝俊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