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諾亞的眼神一下變得很悲傷，又似乎苦笑了一下：

“原來那是死劫啊……也挺好的，幸好是我。”

“如果我沒去，是不是就要見到你的……屍體？”

韓諾亞再也撐不住，心髒像碎了一樣痛，他尾音顫抖着：“可你為什麼還是……”

南藝俊仿佛心口被猛錘一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地飄出來：

“是你…？是你代替我……”

上帝啊，老天真是給他開了個荒誕的玩笑。

前世替他去死的……竟然是韓諾亞。

而他是天使。

“天使”。

仿佛是觸發了關鍵詞，一瞬間，南藝俊眼前閃回那天的場景。

号角，屍體，斷壁殘垣，痛的南藝俊不敢多看。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以後要向這個救他一條命、失去記憶後又對他好的人複仇……

他欠這個人這麼多，如果他……

“天使都看着很和善對吧？其實基本每個人都心懷鬼胎。”

這是韓諾亞在他剛來那天對他說的話……

南藝俊慌了。

韓諾亞和襲擊惡魔城沒有關系的對吧？對吧？！

“…諾亞！你告訴我，你不是戰争派的對吧？你是和平派對吧？”

韓諾亞不假思索道：“不是。”

南藝俊的大腦刷的一下空白。

在那聲号角響起後的第二個噩夢，成真了。

南藝俊此刻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他痛苦地喘氣，胸口一陣悶痛。

……該怎麼辦？

“等等藝俊，等等！”

韓諾亞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握住他的肩膀：“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你……”

“我是不是戰争派…戰争派襲擊了惡魔城啊？等等……你其實是惡魔？”

南藝俊猛地彈開退出兩步遠，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槍。

卻手抖得厲害。

這把是他來天使城之前就帶着的槍，以備不時之需，為了隐藏身份他從沒拿出來過。

可現在也不用藏了。

眼前的這個人，韓諾亞，韓諾亞！竟然是戰争派的人，是害死惡魔的兇手之一……

那麼多人的慘死，那麼多……

他必須舉槍對準他，不能用他給的那把。

“南藝俊！”

“你聽着，我不是戰争派也不是和平派，關于惡魔城的事，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南藝俊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瞳孔閃動。

韓諾亞疾步上前，按下他舉槍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他。

胸膛碰撞出聲響，雨好像停了。

此刻南藝俊隻能聽到韓諾亞的聲音：

“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永遠也不會是你的敵人。”

韓諾亞抱得很緊，也抱得很久。

久到南藝俊聽清了兩人的心跳如擂鼓，那兩顆緊緊相貼的心髒仿佛要沖出禁锢肆意擁吻。

過了一會，韓諾亞直起身，看着南藝俊的眼睛解釋道：“現在恢複了記憶，我絕對不會對你隐瞞任何一件事。”

“先前沒有說過我的身份，跟你說的關于天使城的局勢也是删減過的版本。”

“戰争派那麼作惡多端，自然會有人想推翻他們的統治，于是誕生了起義軍，我就在其中。”

韓諾亞的眼神堅定而溫柔：

“所以我說，我站在你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