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遠本想問簡亦柔是否真從未想過同自己一道。但被白沭如此一岔過去便也不敢去問。
怕簡亦柔幹幹脆脆說從未想過,那自己這些年“厭惡”的到底是何?不就是覺得她要癡纏上嗎?而自己對她自始無感。
也不知白沭能不能聽見,便對上簡亦柔的眸子說:“你聽清了。我現在鄭重同你緻歉。我那日在此......早間同你說的都不作數的。那日是我混賬,誤會了你。說出那些傷害你的話,皆不是真心的。我也并不厭惡你。再别這般說了。我們自幼時認了義兄妹,你隻要認我為兄一日,便不算叨擾。現在我同你可算講清?”見簡亦柔未回,又道,“一會白沭再回來時,我們便隻能走了。若有需要,晚間我們回來再聊。我早已食過餐食,一會你便拿個菜餅路上吃。”
“我不想去......”簡亦柔嘟着唇道。
素遠微一遲疑,便應道:“成。方才我還想同你講呢。你臉上還有紅印呢。雖略施粉黛能遮住,但我這房裡無有那些胭脂水粉。那我以兄長之名,替你同先生請一日假?”
簡亦柔急忙點頭,再次看向素遠。“能成嗎?不會連累你嗎?連累兄長嗎?”
“不會。先生隻餘學問上相教甚嚴,旁的還好說話。隻是,那般書齋之人,恐怕都知......你在我府上......”素遠說着收回按住簡亦柔脖頸處的手,微合成拳背到身後,簡亦柔瞧不見的地方。心道:你還認我是你兄長,那我們就還有着關系。你不去學堂更好,若真同蕭家公子回家去了,那我......以什麼由頭再留你在此呢。
“您說成便成。我現下無什麼所謂了。反正也是因蕭府的名義塞進去的。也不算個正經學生,日後怕也不能跟着林先生讀書了。”簡亦柔話語中明顯略帶惋惜。
“無妨,素府一樣能送學生。日後擔着我名還罷。若不想坐在蕭家他們身邊,便坐到女眷那頭去。反正學堂上也不讓各自交談,正好眼不見為淨。”素遠合拳的手漸漸在後舒展,唇邊卻是自己未曾察覺的笑意。
簡亦柔隻略略點頭,而後便道:“那您快起身吧。别遲了時辰,憑白受責難。”
素遠轉身出門,撿起門邊的書匣走出門去,卻是才邁出又邁進,瞧着房内簡亦柔說:“那你在府等我回來給你帶吃食。”
簡亦柔隻點頭回應。
仍似不放心似得又問一句:“我再回府時,你還在此的,是吧?”
簡亦柔仍是點頭。
素遠正遇上才行了往返的白沭。行于街上,仍不忘囑咐白沭令其去買些糕點送去。
白沭卻道:“無妨,白日夫人不在府上,我方才已叮囑幼儀午間去送膳食了。餓不着。”
素遠卻問:“娘為何不在府?”
白沭一歎。“早膳時夫人說了,要去寺廟吃齋兩日。您沒聽到?”
素遠似才聽到一般,卻回:“那你回府說一聲,午間我回去食。”
“少爺。您午膳素日都不回府上用。這般刻意,就算今日夫人不在府上。易恐讓人瞧出端倪。而且這次再見後,您對表小姐上心過甚呢。這般藏表小姐在府,遲早會被發現的。”
素遠聞言歎道:“唉。她從前在蜜罐中長大的,忽而這般......堅強的讓人心疼,是不是。”
白沭笑回:“少爺說是便是了。您不必過于自責了。表小姐離開未必不是壞事,您瞧她如今找回了自己家去,國姓爺家呢。天下可就那一位國姓爺。比之從前,身份高出多少。”
素遠:“可我甯可她還是從前的簡家女兒,你瞧她,從前多活潑開朗呀。現下雖在蕭府,過得定是不如意的。不知該如何,才能免去她幾分傷心。填補她一份親情所在。”
白沭卻有些憂慮:“您真要替表小姐同先生請假嗎?那衆人不止知道表小姐住在府上,那......隻怕旁人會生出更多想法來,對您、對表小姐的名聲......”
“她說無妨的。”素遠輕聲回道。“那我私下同先生說。不要張揚出來便好。”
待到書齋,同往日不同,衆人皆已到了。蕭家嚴此刻正站在先生身側。素遠照例先行了禮。
蕭家嚴所站位置也能受到半側禮去,卻全未避開。反而直接無視素遠,同先生道:“先生,小妹昨日淘氣,摔傷了腿。近兩日怕是難來了。學生在這替她請兩日假。這兩日功課也會回去自行教習于她。定不叫先生費心。”
先生點頭應允。
素遠微微蹙眉,并未再行請假。
兩人各自回坐。隻待午休之時,素遠到蕭家嚴身側壓低音量拱手行禮道:“蕭大公子,昨日我在街上偶遇了亦柔。正值要宵禁之時,未面官司,因其與素某有舊,便先帶回府中安頓呢。您不必憂心。”
蕭家嚴隻瞥了素遠一眼,還未說話,便聽安峻恰時叫道:“素遠。作何呢?午膳時短,還得緊着回來呢。”
“我今日回府食用,你自去吧。”素遠急忙同安峻道,卻看蕭家嚴已起身無視自己轉身離開。
安峻卻是并未自去,反而仍與素遠一道而行。“怎的,着急回府陪着小丫頭去呀?素大公子,早上梅花好看嗎?”
“你怎麼知道梅花?”素遠轉頭瞧着安峻問,腳下卻并未停。
安峻連說帶比劃道:“我早上才起身,就瞧屋外院中的外頭梅樹晃動的不大正常,出屋一瞧,那上頭竟長出個小丫頭來,可苦了我的樹,可歎我那梅呀。”安峻說着卻見素遠滿臉的笑意。“這下你可欠我幾枝梅呢。”
“怎是我欠的?你都瞧到是她折的,該是找她賠才是。或者......”素遠朝遠處一擡下巴。“讓她親兄長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