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幕離,他都能感受到男人趣味的視線在她身上打着轉。
姜照離捏緊了巾帕,輕輕吐氣,他難道不知道正經君子是不會用這樣直白眼神看人家姑娘的嗎。
祖父起身,對他擺了個請的手勢:“請這位公子請上閣樓一聚,我們詳談成親事宜。”
男子拱了拱手。
隻頃刻,姜照離聽到穩中有力的腳步聲正步步靠近,直逼二層閣樓。
嘎吱一聲,竹門被推開,隻見一長身玉立,面若清隽的男子跨階而入,他唇角噙着溫笑,做揖行禮:“小生殷肅,見過幾位長輩。”
姜照離一怔,方才離得遠,隻道這男子相貌好,可近了看,發現比遠處觀來更為醒目,五官更加立體。
嗯…
當花瓶再合适不過。
外祖父擺了個坐的手勢,沉吟道:“這位公子的信息我早已過目,你家住雲城最東邊的李子村,靠山,父母早逝,從小被姓李的獵戶收養,武功跟學識也是跟他學的,你能有如此造次,可見天賦。”
凡參與招婿者,須身世清白且良民,要有能在官府可查的戶貼,此人皆有,并未有什麼不妥,那便沒什麼問題。
姜玉醒呆愣望着,放至唇邊的杯盞随着舉動停滞下來,她心中驚歎,隻有這樣好相貌好功夫的人才配成為二姐姐的夫婿。
“姐夫,你長的可真好看。”姜玉醒倏然癡癡的發出聲音,惹得屋内一衆人紛紛朝她投去眼神。
殷肅沖她溫潤一笑,宛如清風佛過,姜玉醒瞬間鬧紅了臉,李從英在背後杵了她一下,姜玉醒瞬間噤聲,不敢再擡頭去看。
李從英瞪了她一眼,老爺子還沒徹底松口就上趕着喊姐夫,醒丫頭這張嘴真是不讓她省心。
轉而又瞪姜文元一眼,生的兒子女兒除了林兒性子穩重些,剩下的兩個各個脾性都像他,嘴巴沒一個把門的。
老爺子倒沒說什麼,反倒直接替他做了主,認了婚事:“你既沒家人,那婚貼便不往雲城送了。”
“今日你便與我們一同回府,就住在逢春堂,離二丫頭不遠,這幾日你二人可趁此培養一下感情,待你跟二丫頭成婚後便搬去聞鳴翠苑住。”
殷肅眉謙虛有禮,恭順道:“多謝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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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聞鳴翠苑,姜照離回到府中,褪去華麗衣裙,卸了沉重首飾,像往常那般坐在院中秋千上,旁邊放着一本書,此刻她卻沒心思去看,正失神的盯着逢春堂的方向。
小厮丫鬟成群結隊般從她門前穿過,止步于逢春堂。
姜照離蹙眉,喚住其中一個問話,丫鬟止住腳步,垂眉說明緣由:“回二姑娘,奴婢奉老爺子之命給姑爺量身制衣。”
姜照離擺擺手示意她去罷,倏然發現家槐的枝幹不知何時被斷了兩截,約莫着是昨兒宋時晏離開時不小心折斷的。
宅院下人端着瑤盤穿梭于廊亭與各個小道之間,光線揚灑在紅磚綠瓦的高牆上,牆頭挂着的紅綢緞卻愈發鮮豔奪目,洋溢着喜事。
姜照離本想吩咐丫鬟告訴殷肅晚些時候來她院子商讨成婚事宜,順道讓他簽了合約,可轉念一想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晚上商讨得,遂做了罷,故她決定親自告知。
如雪松般挺拔身姿立在院中,微風凜凜,衣炔飄飄,他不知在看什麼,看的極認真。
半響,他側過身去,觑見門口站着的妙曼女子,他眼眸微擡,扯唇溫潤道:“姜娘子。”
姜照離不鹹不淡嗯了聲,聲音娟娟如細流般佛過心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有事與你商議。”
殷肅眉眼微擡,雙眸溫柔且帶着不易察覺的鋒芒落在她的面頰,仿佛要将她整個看透了,他唇角勾起:“姜娘子相約,自是有空。”
殷肅跟着她來了聞鳴翠苑主屋,主屋裡頭分堂和室,二者中間用簾布隔開,堂中擺放八仙桌與方凳,靠牆的位置擺了一張桌子,桌子兩邊各放一張椅子。
八仙桌左側是書房,書案擺滿書籍,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書案後是一排書架。
姜照離從桌案上拿起被硯台壓着的兩張密麻合約,她招手讓站在堂中的殷肅過來,随後拿過其中一張遞至他面前,在他愣怔的神情下,姜照離徐徐道來。
“既然我們成親已是闆上釘釘,有些話我便要說在前頭,首先,招婿并非我本意,是無奈之舉,日後在長輩面前,你與我表演恩愛夫妻,私底下我們各不幹涉,三年為期,期限一到,我便給你一筆銀子放你離開,如果同意的話,便畫押吧。”
殷肅平靜的眸子微擡,琥珀色的雙眸環繞在她身上壓的人喘不過氣,半響,他似委屈般吐露心聲:“姜娘子為何如此戲耍小生?”
“小生參與本次招婿本就是仰慕姜娘子才情,以為接了繡球從此便是你的人,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姜娘子扯的幌子,為的就是利用小生,等榨幹價值便一腳踢開。”
姜照離被他說的面紅耳赤,心生愧疚,認真開口:“總歸是我耽誤了你,既如此,你便說個條件吧,我會盡量補償你。”
殷肅喟歎,語氣沉悶:“姜娘子不喜小生,小生從此怕是會痛心入骨,郁悶緻死,既然姜娘子提前與小生說了緣由,說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那小生便隻好忍痛忘卻姜娘子,在此期間,還請姜娘子莫要限制我的自由,可讓小生随意出府去散心,免得日日在這姜府生出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