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兒子不成器,整日隻知吃喝玩樂,放浪形骸,姜家何故落至姜照離手上,如今還要有求于她。
她如今倒待人和睦,但若老爺子百年之後,姜家還有他們二房的容身之處嗎。
姜照離恭謙道:“離兒參見祖父,二叔,二嬸。”
她垂眸看了眼姜玉醒:“祖父,不管三妹妹做了何事,明日是離兒的成婚之日,正是阖家歡樂之時,這個節骨眼上祖父沒必要與三妹妹置氣,三妹妹雖頑劣卻不失天真,她常常能逗的祖父開懷大笑,祖父能否看在離兒的面子上,饒了三妹妹。”
“明日賓客們便來了,今日丫鬟将府宅上下清掃了一遍,還有明日來客的名單還要請祖父過目呢。”
姜老爺子冷哼:“你不必為她說情,名單我晚些會看,她如今這副樣子都是你們幾個平日慣的,今日我若是不罰她,她日後豈不是要騎到我的頭上來。”
姜照離扯唇笑笑,她語調平和,涓涓細流般的音色瞬間将人煩躁不堪的心撫平:“祖父,三妹妹是我們幾個中最小的,我們關愛她那不是理所當然嗎,何況,我朝不是還倡導關愛子弟嗎。”
姜老爺子冷哼,面目雖嚴厲,眼底的溫怒卻散了大半,隻是礙于面子才不得不說:“隻要她學識過關,今日之事我便不予追究。”
姜照離怪嗔道:“祖父,如今哪裡還有時間考察三妹妹的學識呢,方才奶娘正在與離兒說明日成婚事宜,這不成親還不知細節竟如此繁雜,這不,離兒方才正欲試婚服合不合身便收到小厮的傳話,如今量制新衣的裁縫還在聞鳴翠苑候着呢。”
姜老爺子睨着底下一整箱不着調的書,厭煩擺手:“既如此,那便等二丫頭婚後再議吧,來人,将三丫頭這些不着調的書全部拿去扔了,日後府上不許再出現。”
話落,殷肅來了,一襲墨色窄袖衣袍,身姿如青松般高大挺拔,面若冠玉,五官俊朗。
姜照離側身望去,見他如春風般迎來,外頭的彩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身上,仿佛鑲了一道若隐若現的金邊,而他則就着那道似救贖般的光緩緩而來。
兩日未見,他整個人似乎更加溫潤平和,讓人看一眼便難以移開視線。
他從容不迫走至中堂,直至與姜照離并站。
一個溫潤儒雅,一個嬌豔多姿,當真是郎才女貌。
姜照離看他一眼,二人眸色觸及,快速移開。
殷肅扯唇,朝着上座及周邊長輩謙遜有禮道:“小婿參見各位長輩。”
姜照離嘴角一扯,小婿?兩人還未成親,他倒入戲挺快。
殷肅看向姜老爺子,不卑不亢道:“祖父,你昨說今日差小婿來中堂一見。”
姜老爺子一頓,是了,他昨傍晚差人傳消息給殷肅今兒讓他來一趟中堂,是為了探一探他的性子、學識及對經商的看法,誰知今兒出了三丫頭的事,便将殷肅之事抛之腦後了。
姜老爺子怒氣瞬間消了大半,慈眉善目道:“年紀大了就愛忘事,昨兒吩咐的事今兒就記不得了,當真是老了,怕是要不了幾年我這老頭子也該入土了。”
殷肅:“祖父說笑了,祖父向來身子硬朗,定會長命百歲,小婿早就聽聞祖父心慈好善,曾多次捐錢救濟窮人幫助百姓,多年前小婿就曾聽聞過祖父威名,是小婿欽佩之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定會保佑祖父壽元無量。”
聞之,姜老爺子面無神色的表情頓時笑逐顔開,笑意甚至傳至中堂外,就連門口候着的小厮都面面相觑暗言老爺子今兒是轉了性,往日可沒見他如此開懷的笑。
語罷,姜老爺子朝衆人擺手:“今日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随即眼神又犀利的落到姜玉醒身上,語調嚴肅:“三丫頭,今日便不懲罰你了,你今日回去好生思過,日後若你在犯,莫要怪我動用家法。”
見姜玉醒無反應,李從英用腳尖輕踢了她,姜玉醒濕漉漉的眸子微垂,後又将面頰埋的極低,悶聲回道:“是,祖父,阿醒知道了,以後不會在犯了。”
見祖父不在追究,姜以澈立刻綻開笑顔,上前将姜玉醒攙起,心疼的為她佛去跪髒的衣裙:“妹妹,你有沒有事。”
姜玉醒搖頭,眼神落在焦急的姜以澈身上,她扯了個笑:“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她心疼的是她那一箱即将化為灰燼的書,是她遊走于各個大街小巷才收集到的,姜玉醒看向一側如小牆般壘起的書,淚眼汪汪,滿眼不舍。
姜以澈一眼看穿姜玉醒的心事,他轉了轉眼珠,幹咳一聲,心中頓時有了主意:“祖父,那我們就先退下了,這些交給孫兒處理,您與這位……這位殷妹夫先談,畢竟三妹妹的婚事要緊。”
他朝身側的小厮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厮立刻有眼色勁的将書擡了下去。
衆人退下後,劉從英罵了姜玉醒一會,忍着怒氣離開了。
其餘人漫步于庭院内,姜玉醒立刻抱住姜照離的胳膊,撒嬌道:“二姐姐,今日多虧了你和二姐夫幫忙,才保住了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