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殷肅睨了眼雜亂周遭,眉心微蹙。
“你這剛成親,出來一會兒就着急回府啊,回去幹嘛,見你的姜娘子?”
少年将腦袋伸至他面前戲谑的晃頭晃腦,延長音調,頗為欠揍。
殷肅沖他一笑,将手放在他的肩處,手指輕輕卷起一撮墨發,狠狠往跟前一拉,極淡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開口:“想死?”
“嘶,疼疼疼,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經不起玩笑,你快松手,快松手,拽疼我了。”少年疼的用力拍打殷肅的手背,沒震懾他半分,他的手就像是快鐵,硬的很,打他他震的手疼。
眼底氤氲着淚水,幽怨的眸子充滿憤恨與委屈。
“來了。”殷肅緊盯着底下的一抹湛藍色挺拔身影,面目倏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他觑了少年一眼,面無表情的将他往前那麼一推,隻聽诶呦一聲,少年一個趔趄,整個身子從二層跌了下去,他驚恐的面容瞬間放大。
“救命,救命啊。”他高聲呼救,驚恐的雙眸死死鎖着三層那抹閑散又欠揍的身影。
他眼神充滿怨恨,像似再說,殷肅,你是要害死我啊,一句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他,就這麼水靈靈的一頭栽下。
底下的百姓紛紛驚呼躲開,有人焦急,也有人高喊。
倏地,一湛藍圓領錦袍的中年男子聽到聲響,原本正與人溫和交談的他眼神陡然一凜,飛身一躍,穩穩伕住了他,轉而将他帶到地面。
“羅城主好身手。”
“羅城主可是個大善人,前些年城外鬧旱災,波及城内,羅城主自費施粥三個月,硬是沒讓我們這些百姓餓肚子,一直撐到了朝廷的救濟糧下來。”
“是啊,洛城能有這麼一位城主,當真是我們百姓的福氣。”
竟是…大善人嗎。
那可有意思了,他最喜歡看好人跌落神壇,撕下那虛僞不堪的面具,将真實性的一幕暴露出來,讓他再也無法找回昔日的輝煌,讓他在人們尊從的眼神中化為烏有,轉而接替的是無盡的嘲諷于譏笑。
殷肅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轉而下了閣樓。
走至驚魂未定的少年身側,朝着救人的男子垂眉作揖,再擡眸時,眸中竟充滿驚恐未定之色,他祥裝松口氣:“在下殷肅,多謝這位兄台搭救,才不叫我這友人摔了去,不然在下當真要愧疚一生。”
“他怎會從樓頂摔了下來。”羅城主目光不停的在二人身上打量,落至殷肅身上時,帶着幾分驚詫。
“兄台不知,我這友人生性頑劣,仗着有些許腿腳功夫便想飛檐走壁,方才賣弄時滑了腳,這才出了意外。”
“你稱他為友人?我看你二人年歲差了些,我還以為你們是…是…兄弟,你們二人不是本地的吧。”
其實說到兄弟,這二人屬實不像,隻因這殷公子長相太過俊逸妖孽,好看的不似常人,而這少年倒是普通偏上的長相,他方才一時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二人,才說出兄弟二字。
少年賭氣似的斜眼睨殷肅一眼,小聲嘀咕:“以前或許不是,現在他是了。”
羅城主:“哦?你們這是在此落戶了?”
少年笑嘻嘻的開口,音色夾雜着幾分戲谑:“我不是,我是閩國人,是來洛城談生意的,他是姜府的贅婿,如今富的狠,連我都要巴結他。”
殷肅皮笑肉不笑的觑他一眼,眸中滿是波濤洶湧的威脅之意,後又隐沒于淺瞳中。
少年縮了縮脖子,匿到一旁當起了透明人。
羅城主瞬間恍然大悟,都說姜二姑娘招的贅婿生的極好,又有武功又有學識,待人更是謙和有禮,就連他夫人都止不住誇贊。
他心中一直持着懷疑,隻因他曾見過更俊之人,那便是他的結拜大哥,年輕時期赫赫有名的雲城城主——謝長。
他與謝大哥年歲差有十年光景,二人無話不談,他更是将他視作親兄長對待,每年他都會騰出幾日來去雲城探望他。
當年他十歲時,在郊邊貪玩落水,快要喪命時,謝大哥路過救他一命,後來家中備禮去感謝方才知曉他是雲城城主,加之他武功高強,從此便唯他馬首是瞻了。
今日一見這殷公子,隻覺得跟年輕時的謝大哥足足有五分相似,讓他恍惚了一瞬。
羅城主眼神猛然一沉,想書信一封,傳至千裡之外的京都。
羅城主瞧着殷肅,立即盛情相邀:“這位殷公子,帶上你的小友人,不知可否與我們小飲一杯。”
話落,一側的少年震驚,漆黑的雙眸不可置信的盯着羅城主那異常高興的臉。
不是,身為城主這麼沒有戒備心真的好嗎,即便他殷肅生的好看,總不至于讓一個中年男人為之癡迷吧。
他準備的二号計劃根本來不及上演便被扼殺在搖籃中,那他這些天沒日沒夜的出謀劃策所受的累算什麼。
殷肅拱手:“如此,那便多謝羅城主邀請,在下與我這友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