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離頓時困惑:“你不問是什麼便答應?”
殷肅不緊不慢地開口,嗓音低沉渾厚:“不管是什麼,在下都聽姜娘子安排。”
他們二人,一個坐着仰望,一個立着俯視,四目相望,各自探究着對方心底想法。
頃刻,奶娘便将特炖了近一個多時辰的雞湯端了上來,剛放至八仙桌上掀開瓷蓋,一股濃郁的雞湯味瞬間撲面而來。
雞肉呈黃色,色澤誘人,雞湯更是濃郁,呈金黃色,随之放下的還有幾盤精緻的點心。
殷肅坐于桌前,盯着眼前的幾盤美味佳肴,不知為何,心中倏然閃過一抹情緒,隻是這情緒很淡,淡到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麼。
姜照離回了裡屋洗漱,兩人隻從他進門時說了幾句話,其餘便再沒說過。
互不幹涉,交流甚少。
奶娘依舊像往日般将水放至盆架上,她将巾帕浸濕又擰幹,對着銅鏡仔細擦了擦面頰。
最裡間是單獨鑿出來的浴房,跟裡屋相通相連,裡頭挖了個浴池,足能容納兩人。
丫鬟早已将熱水備好,裡頭灑滿了牡丹花瓣,伴随着熱騰騰的蒸汽,更加香氣怡人。
姜照離将外衣脫下,搭至紅木衣架兩端的凸起,随後赤腳走入水池中,待人沒入冒着巨大煙霧的水中後,她朝着裡屋的奶娘說:“奶娘,你去休息吧,衣服待會讓春桃送就好。”
奶娘伺候了母親半輩子,轉而又來伺候她,前些日子她特給奶娘配了兩個手腳伶俐的丫鬟伺候,誰知奶娘不習慣,不久便打發了她們去了别的院中做事。
她自然地擡起手臂,玉手輕舀了些水灑到水面的臂上,雙手又捧了些水灑到鎖骨上,讓水浸透沒一寸肌膚。
姜照離閉上眼在水中浸泡享受,水溫的舒适感瞬間直達四肢百骸,洗去了整天疲憊,留下的隻有清爽。
她想伸手去拿擦身子的巾帕,可惜衣架離的遠了。
她起身去拿,連帶着水流嘩嘩作響,順着肌膚從新沒入水中,她手微微彎曲,隻手撐在水池邊,另一手伸向不遠處的巾帕。
隻是,還未來得及碰到,就聽到一陣穩健有力的步伐聲傳來,她未來得及反應,簾布瞬間被掀開,眼睛被亮光晃了一瞬,就着裡屋的燭光,她清晰的看到那了張溫潤俊逸的臉。
姜照離臉色猛地一變,捂臉尖叫。
身子瞬間便沒入了水中,隻露出個腦袋來凝着那團黑影,整個人如受驚的小鹿瞪大眼睛,雙眸被霧氣暈染的濕漉漉的,乍一看,好似受了欺負:“殷肅,你…你進來幹什麼。”
她死死咬着唇盯着那抹修長健碩的身影,心下慌亂,他方才…是不是全看到了?
想此,她又急又惱:“誰讓你進來的。”
殷肅瞧見這一幕,迅速轉過身,手中的綢緞被狠狠捏緊,他雙目一沉,努力壓制心頭猛竄的火氣,呼吸放平緩,盡量放柔了聲音:“不是姜娘子讓春桃喚在下進來送衣服?”
姜照離紅着面頰,水下的雙手緊緊握着,眼神飄忽不定,說話語無倫次:“我…我沒有。”
“我是讓春桃送,沒有讓你送,是你…你自己聽錯了。”
見他脊背緊繃,姜照着急催促,一副快哭了模樣:“你…你還不出去。”
殷肅眼神深邃的凝着簾布上的透着的亮光,黑夜如同無形的巧妙的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他語氣不驕不躁、不急不緩地開口:“姜娘子若還有什麼需要的可随時喚在下。”
他說起話來依舊如往日那般謙謙有禮,溫潤儒雅,絲毫未被方才的插曲影響,依舊持着該有的風度。
姜照離隻手遮住胸口:“不…不用了。”
殷肅走後,姜照離整個人軟在水裡,幾片牡丹花瓣沒了水的滋養,緊緊地貼在姜照離的鎖骨處。
她随手撥到水中,憤恨的淋了些水在臉上拍了拍,預備清醒清醒,怎麼回事,她一向冷靜,怎麼方才說起話來都打口吃。
姜照離在池中端坐片刻,開始心不在焉的擦拭着身體,随即又裹上乳白色的長袖亵衣,不叫它透出一點兒肌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