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開口,将她喚回了神:“姑娘,方才那郭道全如此不敬,您為何不将他一并處置了。”
姜照離凝着眸子:“我想看看他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春桃憂慮:“可讓他做坊主,那些工匠豈不是……”
姜照離:“我早已想好,你待會挑一個我們的人送進去,讓他做副坊主,與郭道全同起同坐。”
春桃聞之,一臉興奮:“原來姑娘早就有了主意,不撤他的職,反将他的權分走,這步棋走的好。”
天色尚早,姜照離并不急着回府,反而與春桃去了長明街閑逛。
街道敞亮依舊,人群綿延不絕,兩側的攤位早已架起,上頭擺着琳琅滿目的小玩意,有字畫、發簪、荷包等小物件。
小販的吆喝聲與百姓此起起伏的談笑聲撞在一起,頗有煙火氣。
走至湘閣時,透過進進出出的人群,倏然發現一襲素衣青衫男子如松柏般伫立在門前,他垂着眉,腳尖輕點,心中似藏着思緒,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揚灑到他身上,仿佛渡了一層耀眼的金邊,正是多日未見的宋時晏。
瞧見她來,宋時晏眉眼一亮,步履輕盈的跳至她身側,他唇角微勾,雙眸微彎,眉宇間閃過幾分不羁,嘴毒依舊:“好巧啊,姜照離,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看到你。”
姜照離:“……”
姜照離斜睨他一眼,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出來閑逛。”
“你總算舍得出來了,不總悶在那個家裡,害我整日翻牆去尋你。”
宋時晏邊說提步追她,側身跟在她右側,盧頂挽起的墨發随着身體的晃動而随風揚起。
他昂着下巴,勾唇一笑:“跟你開個玩笑,你這就生氣了?小爺我今日難得閑暇,不如與我一同去萬品樓喝一杯?我來請客。”
姜照離擺手,懶懶拒絕:“沒空。”
她可不想時時刻刻被宋時晏那張嘴攻擊。
宋時晏微愣片刻,随後又揚起笑來,沖着她纖纖背影喊:“你都沒出過幾次門,這裡你肯定沒我熟,我陪你去逛啊。”說完這句,再次提步追上。
姜照離再次拒絕:“不用你陪。”
春桃在一旁瞧着,直搖頭歎氣,這宋家二少爺嘴毒的功夫果真是名不虛傳。
據說他少年時常常把想要接近他的女子罵哭,絲毫不留情面。
以為他日後遇見喜歡的女子便會收斂些,誰知這宋二少爺竟如此獨特,面對愛慕的女子依舊嘴毒不留情面。
“喂,姜照離,你瞧這是什麼。”宋時晏及時地從背後拿出幾束黃燦燦的姚黃牡丹,“嗖”的一下遞到姜照離面前,略帶期許的凝着她。
姜照離偏頭瞧了眼,皮笑肉不笑:“你家小厮扔掉的給我做甚?”
宋時晏眼一愣,眼中閃過焦急與緊張:“不…不是,這是我自己種的。”
這是他特地讓人移來的昂貴品種,色彩鮮豔,花香濃郁,他特挑了來贈她,此花呈金黃色,花形豐滿,是他悉心照料了數月才開的。
聞之,姜照離腳步微頓,似驚訝又似困惑的從他手中接過,揚了揚:“謝了。”
見她收了花便要走,宋時晏瞪了瞪眼:“這便沒了?”
“不然呢,你還想有什麼?”姜照離不解望他。
宋時晏急得抓頭撓腮,眉頭緊鎖,眉間氤氲着困惑,不對啊,姜以澈與他說,給女子送荷包或者花,女子若有意,便會很高興,下一步便會含情脈脈的望着贈花之人,眼裡隻有彼此。
可事情好像并不是這樣……
宋時晏觑了眼正好奇地把玩牡丹花瓣的姜照離,一陣扶額。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為什麼她不看他?為什麼沒有一絲害羞的情緒?她不會真看上那個贅婿了吧?
姜照離瞧他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樣,又看了看手中的姚黃,以為他是舍不得,便又重新将姚黃塞到他手中。
宋時晏更加不解,為什麼又還給他?
瞧他出神模樣,姜照離瞬間便想起他那日蒙面立在她院中,也是這般,出神的凝着某處,姜照離走到他對面,挑挑眉,凝着他問:“宋時晏,前幾日你是不是去了我的院子?還蒙着面。”
那日殷肅說那人像她的熟人,她瞬間便想到了宋時晏,隻有他才不顧規矩翻牆來她的院中。
宋時晏一聽,臉色微變,原本糾結的面容瞬間坦然,他眼神倏然變得閃躲,看向别處,胡亂作答道:“什麼院子,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去過你院子,自從你成親之後,我就再沒去過了。”越到後面,他聲音越小。
宋時晏咳了聲,不動聲色的轉過身,一臉心虛:“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來,将手中的姚黃重新塞到她懷中,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姜照離:“……”
姜照離困惑的看了看手中黃燦燦的姚黃,朝着一旁捂唇偷笑的春桃揚了揚:“你說這宋時晏在搞什麼名堂,莫名其妙的。”
春桃偷笑:“宋二少爺怕是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