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肅将手臂抽出,讓半邊身子靠在牆上:“不必了,姜娘子不用管我,先去管你的随從吧。”
姜照離堅持:“他們待會自會有人來醫治,你比任何人都傷的重,我現在要帶你去找大夫。”
見她這般堅持,殷肅半認真半開玩笑似開口:“姜娘子莫不是賴上在下了?”
姜照離眼眶瞬間濕潤,垂眉說:“放心,不會賴上你。”
殷肅看着她垂下的腦袋,賭氣又委屈,他抿抿唇,眼神發暗。
到了醫館,大夫隻看了眼傷口,便大驚。
“快,将他擡到榻上趴着,我先給他止血包紮。”
“我去備藥,你先将他傷口周圍的衣服剪開,與傷口混開。”
姜照離拿起一旁的剪刀,看着足有兩三寸左右的傷口,能清晰的看到刀口下的血肉,血淋淋的層現在她面前,觸目驚心。
血肉與衣服的顔色混在了一起,她怕貿然掀開殷肅會疼的厲害,可不剪開,就沒發上藥,最終,她咬咬牙,顫抖的伸出手。
殷肅:“我自己來。”
他隻是後背有傷,雙手又不是不能用。
他坐起身,兩隻手繞到背後,摸索到傷口的位置,兩邊用力,把衣服撕扯開。
應當是拉扯的過程中碰到了傷口,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後體力不支的半倒在榻上。
姜照離雙手發抖,扶住他的肩膀:“怎麼樣。”
殷肅搖頭,嘴唇蒼白無血色。
姜照離心下焦急,正要去喊大夫便來了,他手持一盆溫水,先将殷肅的傷口清理幹淨,邊緣搭了個巾帕,隻頃刻,木盆裡清亮的水立刻變得渾濁,滿盆的血水。
後又往傷口上撒了些止血的粉末,用幹淨的布條按壓在傷口上進行包紮。
大夫将兩小瓶藥遞給姜照離,叮囑道:“這位郎君的傷口雖說長,但并不深,一定要記得及時換藥,另外要多吃些清淡的,傷口未好之前,切記辣口。”
姜照離點頭,随即目光落到殷肅身上。
他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身子斜斜地靠在榻上,一雙琥珀色的雙眸與她對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半響,他穿上外衣,起身走至門口。
姜照離别開視線:“大夫,他真的沒事嗎?”
大夫微愣片刻,摸了摸胡須:“我騙瞧他步伐穩健有力…不像個有事的,不過還是多建議他多修養幾日。”
“隻是…”
姜照離心中一緊:“隻是什麼?”
大夫咳了聲:“隻是這房事還需注意,這幾日不要輕舉妄動才是。”
姜照離:“……”
回到府中,姜照離找了個手腳麻利的小厮守着殷肅。
她說過,不會再去糾纏他,自然不會在他面前晃悠。
後又安排膳房,讓他們這幾日送的膳食清淡一些。
還未來得及喝口熱茶,便聽到下人匆匆來報,說三叔被無名人舉報與郭道全一同偷稅,現在提刑司的人帶着證據來了姜府,要帶走三叔。
姜照離皺眉,無名人舉報?是有心人想讓三叔進去吧,不過此事還需看祖父定奪,畢竟那是他的兒子,即便不是親生的,也有三十多年的感情。
姜照離緊趕慢趕的出了聞鳴翠苑,經下人說,她才知道提刑司的人已朝茗院去了。
到茗院後,為首的吏役朝她走來,語氣倒算的上尊重:“姜二姑娘。”
“我們收到舉報,姜府三爺觸犯律法,經審批,我等特來拿人。”
那人将抓捕文書展現在姜照離面前,姜照離淡淡暼了眼,是抓捕文書沒錯。
姜照離笑笑:“大人放心,我們姜家向來恩怨分明,若證據屬實,我們絕不攔着。”
吏役:“我們收到舉報後,連夜審了郭道全,他已經全部招了,姜二姑娘,沒有證據,我們不會來拿人。”
姜照離剛要說話,老爺子住着拐杖來了,前腳剛到院子,就聽到他威嚴的聲音在院中響起:“你們将這逆子抓走吧。”
聞之,三叔險些跪下:“爹,您救救我。”
老爺子雙手搭在拐杖上,冷着臉不說話。
三嬸也一臉淡漠,從頭至尾沒說一句話,仿佛被抓走的是個無關緊要之人。
“帶走。”吏役蔑視地睨他一眼,音色冷漠。
他向來瞧不上這些有錢人家的子弟,受着國家保護,卻轉頭做一些傷害國家之事,這些人該罰,更該打。
他勾了勾手,兩個人上前架着三叔的胳膊将他往外帶,三叔不敢掙紮,隻得随他們往外走。
三叔走後,老爺子皺緊了眉心,臉上的溝壑在這一刻似乎更加明顯,他偏頭看向姜照離,神色晦暗不明:“二丫頭,此事是不是那郭道全走露了風聲。”
姜照離搖頭:“應該不是,方才聽吏役說是被無名舉報的,并且,那人還附帶了證據。”
祖父雖對三叔的行為恨鐵不成鋼,聽他的話語間可見他還是愛這個兒子的。
老爺子低眉分析着:“郭道全在牢裡,莫不是他那夫人幹的?”
姜照離搖頭:“我差人一直盯着她,并未發現她有什麼不妥的,應該不是她。”
現場突然一片寂靜。
這時,二叔二嬸匆忙趕來。
二叔一進門便驚慌開口,眼神止不住地看向外頭:“父親,剛剛那群吏役怎麼把三弟抓去了。”
此時,三嬸卻不合時宜地來了句,在人群中格外突兀:“我知道是誰舉報的。”
她一字一頓:“是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