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們這樣不被人愛着的垃圾來說，或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但是在結束之前我們應該有名字，隻有有了名字才算是人，才不是垃圾，垃圾隻有被焚燒的份，可我們是人，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死。”

“現在我有名字啦！我的人生就掌握在自己手裡了！”

“别哭喪臉嘛十七，啊不對，現在已經不是在出任務了，别難過樊濡，這是我們早就約好的，康兒和麥兒也很開心，不過你得比我們晚點再來，你還有要做的事情，你不是還要去找人嗎？”

“對啊濡濡，快跑！如果是你一定可以跑出去的！等你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後，再來找我們。”

那雙肉乎乎的手抓着他的袖子，盡管他用樊濡最不喜歡的方式叫他，但樊濡此刻怎麼也下不去手揍他。

“我們會等你的！别害怕！”

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哭。

這場大火燒得連天高，燒死了所有人。

藍濡機械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空洞地往前走，眼前的世界一片灰色，一條路不知道通往何方。

他在一扇房子門前停下，手握住門把手，卻沒有推門進去。

許久之後他突然開口。

“你想要什麼？”

無人應答。

“為什麼要讓我看以前的記憶。”

他擡頭，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怒氣。

“jn142638。”

藍濡的面前，天空像是老式電視出現故障時的閃屏，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那一閃而過的幻影或許才是真實世界。

灰色的世界突然消失不見，一道白光閃過，藍濡下意識閉上眼，再睜開時，他已經處在一個空無一物的地方，周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藍濡皺了皺眉，思考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應該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才對，為什麼還會有意識，現在這是在哪兒？

藍濡突然覺得整個人都好累，困頓感再次襲來，他慢慢閉上眼，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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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擁淮從來不哭。

藍濡知道的。

所以當他被哭聲吵醒，意識模糊間還感覺有誰拉着他時，他下意識覺得很吵，一睜開眼發現在他身邊哭的人是唐擁淮，藍濡立馬就明白了自己是在做夢。

唐擁淮怎麼可能會哭？

藍濡第一次見到他時，唐擁淮被打入泥潭，那樣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時沒有哭。

在得知陪伴自己最久，勝似親人的守衛死了，瀕臨崩潰的時候沒有哭。

甚至在記憶的最後，當他駕駛海鷗撞上軍艦的時候，明明相隔那麼遠，藍濡卻好像聽見了唐擁淮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對不起就算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下意識轉頭看去。

他從海鷗殘破不堪的機體縫隙中看到，唐擁淮沖出艦體，站在狂風中，盡管身體被身後的侍衛們壓住，但手仍然奮力地往前伸，好像他們之間沒有橫跨幾千米的距離，好像他其實再往前伸一點就可以抓住藍濡。

藍濡看着他，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動了動，但最終還是坐在駕駛座上，平靜地等待自己的結局。

那個時候的唐擁淮看上去也很難過，但他也沒有哭。

所以啊，唐擁淮怎麼可能哭？

藍濡很确信自己就是在做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唐擁淮在哭，但他覺得這個夢還挺新奇的。

他認出了這個坐在他旁邊，拉着他一邊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唐擁淮，是十三歲時候的小豆丁，還堪堪隻到他腰那麼高。

藍濡伸出手摸了摸小豆丁的頭，柔順的頭發還和印象中一樣好摸，雖然十三歲的唐擁淮又臭屁又拽，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過任何柔軟乖順的樣子，更别提摸摸頭這樣的舉動。

他真正摸過的，是十五歲大的唐擁淮的頭。

那個時候的唐擁淮真的像隻大貓一樣，喜歡趴在他身邊，偶爾犯點賤，但大多數時候格外粘人。

藍濡正回憶着十五歲的唐擁淮，手突然被人握住，他扭頭一看，頓時樂了。

想什麼來什麼。

這個拉着他的手，眼淚跟斷線珠子一樣止不住，哭得鼻子都不通氣兒的，可不就是十五歲的唐擁淮嗎？

藍濡沉浸在唐擁淮哭得如此傷心這個“新大陸”上，對他從拉着自己的手變成十指相扣這點全然沒注意。

十三歲，十五歲，接下來該不會是......

念頭甫一冒出，藍濡感覺自己身後抵上什麼溫暖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肩彎突然一沉，一顆顆毛茸茸的腦袋搭了上來，眼淚順着藍濡的脖頸處滑入衣服深處。

果然啊，十七歲的唐擁淮。

藍濡驚覺，其實比起新奇地看到唐擁淮哭，他更多的是感到懷念。

原來，他已經陪了這個孩子這麼多年，看着他慢慢長大，已經能夠和他同高，獨當一面。

“好了，别哭了。”

藍濡想用空着的那隻手安撫唐擁淮，畢竟三個唐擁淮圍着他哭哭啼啼的樣子，乍一看還挺稀罕的，久了莫名的吵，還心煩。

藍濡不想聽他哭了。

他的手剛一擡起來，便被人抓住。

身邊的三個孩子全都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高大的男人屈膝跪在藍濡面前，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藍濡愣了好一會才慢慢反應過來，這該不會就是......長大後的唐擁淮吧？

現在的唐擁淮應該已經奪回自己的權力，開始走上龍傲天劇情了吧。

藍濡欣慰地想，雖然一開始他還很抵觸養孩子這件事，但看着自己養大的孩子這麼争氣，他還是感覺挺欣慰的。

唐擁淮已經全然褪去稚嫩，漂亮的綠眼睛此刻正深深望着他。

藍濡不得不承認，唐擁淮的确長大了。

曾經在他身上的那些幼稚和孩子氣已經全部消失，變成了書裡提到的那樣，果決狠厲。

然後藍濡就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果決狠厲的唐擁淮，眼眶慢慢變紅，眼睛濕潤地像是一片被暴雨洗刷後的森林，看的他心間一顫，木納地被人抱在懷裡。

“藍濡......”

唐擁淮的聲音沙啞哽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眼淚無聲地砸在手上，燙得他忍不住縮了縮，結果就感覺唐擁淮抱着自己的胳膊收緊了些，死死勒着他。

藍濡被這眼淚打的措手不及，真的開始思考他對唐擁淮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别勒這麼緊……”

他感覺自己被抱的好像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唐擁淮的胳膊稍微松開了些，原本環在腰間的手順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上，弄得藍濡發癢，正要開口罵人時，又看見唐擁淮望着他無聲地哭。

藍濡頓時覺得又氣又好笑，抓住唐擁淮手不讓他向上亂摸，“幹嘛哭成這樣，你老婆死了啊?”

話音剛落，藍濡便感覺到唐擁淮似乎湊近了些，呼吸全打在他的臉上，讓他莫名地心慌了一瞬，正要掙開他起來時，突然覺得唇上貼住了什麼東西。

我操！

藍濡猛地驚醒過來。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