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亞綸長舒口氣，抹去額前沁出的一層細汗，轉頭看向一旁臉色鐵青，手指不斷在操縱台上進行數據演算的醫生，默默咽了口口水。
剛才唐擁淮的波動指數突然出現異常，把亞綸的魂兒都要吓沒了。他簡直不敢想，萬一他們尊貴的君王因為這場實驗出了什麼事兒……
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啊！！！
好在，王及時穩住了自己的精神，很快就從異常波動中擺脫出來。
亞綸看着方野緊鎖的眉頭，忍不住開口想要安慰他一下，“您不必擔心，我相信王一定可以将藍濡從記憶深層救出來的。”
醫生停下手裡的動作，偏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勾起嘴角，“誰說我在擔心唐擁淮，管他去死。”
亞綸下意識一抖，盡管早就知道眼前這位天才醫官從來都是誰都不怕的角色，甚至之前還直面和王吵了起來，但他還是被方野這副樣子吓了一跳。
方野從大褂外口袋裡摸出煙，看着這個像要縮成一團，連耳朵都耷拉下去的純良小白兔問道，“介意我抽煙嗎？”
亞綸搖頭如撥浪鼓。
方野深深吸了一口，煙霧中他臉上的倦意更加明顯。
“你研究這東西多久了？”
亞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方野說的是什麼，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其，其實沒多久，我四年前才被研究所選上，在所裡打雜了近一年後被博士挑中成為他的學生，然後才有機會接觸到這項實驗。”
“所以你也不是特别了解。”
“不、不是的。”亞綸有些急，似乎是擔心方野覺得他不專業，語速都不由自主地快了些，“雖然我跟随博士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每一項研究我都有非常認真的研究跟進，從來沒有出錯過。”
“我沒有不盡責……”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醫生輕輕笑了下。
“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小孩。你對帕丁森那家夥的評價這麼高，那個混蛋知道嗎？”
他愣愣地擡頭看着方野，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道，醫生明明長得那麼好看，為什麼總是皺着眉呢。
和那個男人一樣。
他這麼想着，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監視器裡閉着雙眼，陷入沉睡的男人。
——
“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可哥哥為什麼總是不愛笑。”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這麼問道。
“因為我生性不愛笑。”
“因為他是遠近聞名的不孝子。”
唐擁淮的眼睛在藍濡和康辛身上來回移動，藍色眼睛的女孩在一旁笑得前仰後翻，撞到了無辜的麥瑞。
相比之下不怎麼重要的這幾年，在記憶網絡裡顯得無足輕重，因此不會留下太多痕迹。當唐擁淮發現時間是以一個月一個月快速劃過的時候，他已經“長”到了十二歲。
這段時間裡似乎并沒有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情，唯一可以談得上改變的那應該隻有藍濡對他的态度不再像從前那樣生硬了。
他仍然是四個人裡和他說話最少的，但是至少不會再無視他。
隻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唐擁淮滿心雀躍，但他不會就此滿足。
康辛又在和藍濡吵架，與其說是吵架，更像是康辛單方面的嘴炮輸出，藍濡全程充當聾子。
洋洋有的時候會加入戰局，那雙靈動的，這片暗無天日裡唯一不是灰色的眼眸，僅僅隻是這麼望着也能讓人暫時放下怒火。
當然前提是沒有聽見這丫頭的胡說八道。
這個甚至已經不會用英文的洋鬼子，對中文成語異常感興趣，但她運用它們用的簡直是一團糟。
有的時候唐擁淮也不明白他們彼此這樣“相愛相殺”的相處模式究竟是為何，但他清楚知道，如果沒有這三個叽叽喳喳的人在藍濡身邊，這個本來的就孤僻厭世的男孩估計會比現在還要難以接近。
“寶貝兒你來評評理！”
唐擁淮正在走神，突然被念到名字。他一擡頭所有人包括藍濡都在看着他。
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唐擁淮脫口道，“我支持哥哥。”
藍濡挑了挑眉，一臉“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洋洋抱住唐擁淮，一個勁兒地問為什麼。
唐擁淮被她捏得臉都變形了，口齒不清地回答道，“因為他是哥哥。”
因為他是藍濡。
他不知道為什麼藍濡為什麼改了名字，在這裡他的代号是十七，名字是樊濡。
除了剛醒過來的時候叫過這個名字，唐擁淮再也沒有喊過他藍濡。
這個名字就像是埋在他心裡的一把鑰匙，是獨屬于他和藍濡的秘密，盡管秘密的另一個當事人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
聽到唐擁淮的回答後，女孩笑了笑，把唐擁淮攬得更緊了些。臉頰貼着唐擁淮，閉着眼輕輕說道。
“寶貝兒你怎麼這麼可愛啊，你可愛的姐姐都舍不得去死了。”
什麼？
唐擁淮愣了愣。
她在說什麼？
康辛松開勒在藍濡脖子上的手，“好了好了休息時間結束了。我們今天有新任務。”
——
“你們這項技術，不能将記憶導出來嗎？”
方野看着屏幕上緊緊皺着眉的唐擁淮，不知道他這是又進入了那一塊記憶。
“當然不行了！”亞綸道，“這不是侵犯隐私嗎？”
但說着說着，他的聲音逐漸變小。
似乎是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方野笑了笑，“侵犯隐私？放任另一個人進去就不算侵犯隐私了？”
亞綸啞口無言，但方野并不是真的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和他争，“我看過你的簡曆，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偏僻的研究所，而且還連續申請了兩年？”
以亞倫的學曆和經驗來看，他完全可以去帝都或者天格星更好的研究所工作，為什麼要執着一個又偏僻待遇又不怎麼好的小破研究所？
“那個時候你應該還不知道帕丁森的這項技術吧？”方野直直看着他。
亞綸皺了皺眉，說道，“我不是因為觊觎博士的實驗才選擇來研究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