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你畫的?”祁書杭驚訝道。
“嗯!”周岚自信點頭。
祁書杭兩手握在一起,像作揖,然後大拇指突然立起,給他比了個猝不及防的贊。周岚爆笑,像得了個了不得的大禮包。旁邊的鬼也被祁書杭突然耍寶逗笑。誰跟祁書杭在一起都會很開心的。
“麻辣燙好啦,您快出來吃吧!”外面的孫姨在喊。
“卧槽,好好吃啊!”祁書杭剛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贊歎,絕沒有半點吹捧的成分,他都想不到家裡的鍋能做得比外面好吃,“阿姨,有飯嗎,我要吃兩碗,盛滿些。”
然後他就跟個飯桶一樣暴風吸入,周岚看他隻是癡癡地笑,鬼冷臉說:“慢點,要是撐死了,連鬼都變不了。”
“你以後…可以還來嗎?”周岚趴在桌上,怯怯地問他。
祁書杭吃飯的速度慢了,邊嚼邊說:“看情況吧,我也不是每周末都來博物館。”他家離中坪大道可遠了。
“哦。”周岚低下頭,眼裡的光都暗淡了些,繼續扒拉碗裡的食物,也不放進嘴裡。
“我可以,我可以每周都過來。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我搬過來跟你一起吧!”然後鬼思考起來,用“搬”一點都不合适,他根本沒有家當。
祁書杭心裡無名火起,放下筷子:“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比較重要,重要得過找到你的身世?”祁書杭大概明白他從最開始講要弄清楚為什麼自己能看到他,其實是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鬼做了個“噓”的手勢,接着說:“你不怕他發現你看得到我?”
“怕什麼呀,他根本不知道,他那麼···不會知道的。”祁書杭在中間停頓了一下,本來是要說他那麼傻,但是忍住了。
祁書杭看向周岚,略帶抱歉:“謝謝你請我吃東西,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說完起身,抄起門口的傘就沖了出去。
他也不懂為什麼會有些煩躁,他無奈踩進積水的街道中,街道裡都是積水,區别隻在于多少,可能是雨下得太大了,大得砸到了從來沒觸碰到的地方。
回家之後,他照常補作業,打遊戲,像平常的每個周末,現在統一實行周末雙休,他正趕上好時候,為此全班都很開心。但是他今天第一次期待明天會上課,他好像沒那麼多活動來消磨時間,他需要用上課來填滿。一旦手上的事情停下來,心裡就會起伏、煩躁,這種感覺他不喜歡。他還會多次莫名其妙望向窗外的小池塘,隐隐期待能有一些不一樣的光影,看到小池塘依舊如初,他又收回目光,花一點意志力來專注在手裡的事情上。
那天,他睡得格外早,後果就是五點不到就醒了,他睜開眼睛望向天花闆,隻見天花闆上正貼着一張臉,差點把他吓得陽壽清零——他仔細看,這不正是鬼嗎,他周身的黃暈在黑夜中基本看不見,隻有黑氣在夜色中顯得更深,看上去就更陰森了。
“萬梁縣發大水了,我得過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嗎?”鬼想的是如果有需要影響他人命運的事件可以讓祁書杭出手試試,這樣說不定能避開未來的反噬。
祁書杭驚魂未定,就突然被詢問要不要去其他地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于是撿了個傻逼問題問:“萬梁縣在哪裡啊?”
鬼:“你在瑜嘉這麼久了不知道啊?萬梁縣是瑜嘉市東北部的一個縣城,地勢複雜,山勢崎岖,水系衆多,雖然做了些防洪工程,但是不能完全預防洪水,再加上···我布雨的不确定性太大,導緻雨水過多了。”
祁書杭一個驚坐起,恍然大悟:“原來這麼大雨是你搞出來的,怪不得···怪不得···萬梁縣是瑜嘉遭自然災害最多的地方了,什麼地震啊,山體滑坡啊,前幾年還傳出了罕見病,我爸說他們學校生物課題組還從裡面找到了冬天存活的蚊子,尼瑪點了蚊香都殺不死,真是邪了門了,不知道是不是風水不對。”
鬼也點點頭,這幾百年來他也常去萬梁縣,确實是個多災多難的地方,遠不止祁書杭講的天災,還有人禍,因為這是天然的屏障,無論是作為古國的分界線,還是流寇的藏匿點,都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在近現代會好很多,要不是這次雨下多了,他已經幾十年沒踏足萬梁縣了。
“那你去嗎?”鬼沒過多思考風水的問題,因為長期出問題的話,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草木變化形成的,而是積年沉澱的大變化了。
祁書杭立馬下床,套了件外套:“去啊,我還沒見過洪災呢,高低得去看看。”
鬼瞥他一眼——現在的小孩還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