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破壞這個房間的話,鬼是不是就能出來了?一想到這裡,他好像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于是舉起綁住的雙手,跟熊貓燒香似的嘗試扯下一根紅繩。用了一點力,紅繩果然從牆壁連接處斷開,銅錢“丁啷啷”滑落一地,似乎很容易。
祁書杭等了一會,沒聽到外面有動靜,又繼續開始第二根第三根。可當他扯下第四根的時候,他發現了不對勁,紅繩原先的部位隐約有紅色的光影,就像紅繩在空中留下來的印子。
祁書杭心裡隐約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堅持扯下第五根、第六根······總要試試才知道。扯到後面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了顧忌,一把薅住三五根繩子,一股腦扯了下來,一邊扯一邊在腦海裡詢問:你在嗎?能聽到我嗎?回答我啊······
銅錢密密麻麻散落一地,他已經把能夠到的繩子全部扯了下來,但依舊沒等到回答,房間裡斜斜插了許多淡淡的紅絲,就像紅繩還停駐在此一樣,好像在譏諷他,沒用的,根本沒用的······
祁書杭不服氣,氣憤地将滿牆符紙撕去,但除了撕紙聲,并沒有别的聲音。他蹲坐下來,想緩解一下腳腕的疼痛。
你在哪裡,你到底怎麼了,還是說你被困在了那個時代······不對,我怎麼能說困呢,你原本就屬于那個時代,你是不是不回來了?
祁書杭将頭埋在手上,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他想起有人在朝堂上羞辱朱鴻骁,他是怎麼做的?我能做到嗎?他是丞相,才華過人,我憑什麼能做得到呢?不對,他并不是生來的丞相,他曾經也是低品級官員,一路升遷并不是容易的事。在當下的困境中,我能做點什麼呢?
祁書杭想了很多,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掙脫束縛,磨太慢了,他改用牙齒咬······
黑暗能模糊時間,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老師有沒有因為他缺席打電話給他媽,他媽是不是滿世界找他,是不是很擔心他,他覺得很過意不去。如果他沒有管鬼的閑事,是不是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是不是按部就班地上着學。他甩了甩頭,立馬終止了這個想法,他的本意不是去惹麻煩,這些麻煩也并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對鬼有惡意的人造成的。
牙齒酸得不行,好在手上的繩子差不多被咬開了,腳上的繩子也被他半解半摳弄開了。他在房間裡轉了好多圈,搗鼓了好久,都不能找到一點突破的地方,除了那扇門,門是唯一的出入口。
他又渴又餓,朝外面大嘶大吼說自己再不吃東西就要死了,外面沒有回答他。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就靠在牆壁昏睡了過去。
朦胧中,他好像聽到“吱呀”的聲音,他立馬睜大眼,看到黑暗的門打開了一點,祁書杭突然迸發出強烈的沖動,頭腦都還沒反應過來,上半身就沖了過去。門猛然關上,夾住祁書杭的胳膊。
“死娃兒,你在幹啥子!”稀裡嘩啦的碗盆摔碎聲夾雜暴跳的人聲。祁書杭不僅胳膊痛,耳膜也很痛。
外面那個人看到祁書杭伸出來的手,一腳踩上去想逼他把手收回去。可還沒等鞋觸到祁書杭的手,他整個人猛地被掀起來,重重砸到地上。
那人捂着腦袋半坐起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祁書杭從松弛開的門縫中看到黃黑色的霧氣慢慢塑造成鬼的身形。
你終于回來了。
祁書杭徹底放心,躺了下來,他知道朱鴻骁會将外面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根本不用他操心,他想休息幾分鐘再出去。放松下來後,他發現嘴裡微微發苦,心口悶脹酸澀,一陣一陣的恍惚。直覺比想法先一步告訴他,這是心有餘悸的思念。以往那些被刻意壓制、未經思索的想法被一股腦抖落了出來,再也沒辦法強行忽視了。
外面不止一個人,他們如狂風吹過的秧苗一般倒伏在地,哀叫不止,隻有一個人在門邊大驚失色,祁書杭上前摟住了他,對他說:“你别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的。你告訴我,這些人是誰,這是哪裡?”
張志強惶恐地轉過頭來:“你···你還是祁書杭嗎?”
祁書杭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廢話,要不然我是你爸爸。”
張志強完全顧不上他的貧嘴:“他們說,他們說你長期被鬼纏上,就會迷了心竅,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
祁書杭真是要被無語死了,于是問張志強:“那你看到我做不受控制的事了嗎?”
張志強一時還真是想不起來祁書杭做過啥下降頭的事,好像除了自言自笑就沒别的異常了,難道,難道···他問祁書杭:“這鬼以前認識你啊?”
“算是吧。”祁書杭現在也不确定了——朱鴻骁似乎不是朱辭的親弟弟,那跟他到底算不算血親?
鬼将其他人定格在某個位置,像視頻開了暫停,他飄到祁書杭身邊,想聽他們在講什麼。祁書杭立馬把話題拉回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去哪裡找的這些神人,你知不知道他們差點要了我的命!”
“啊?”張志強一臉懵逼,“什麼要你的命?不是隻驅鬼的嗎?他們說你會好好出來,叫我在外面等,我聽到裡面有動靜就趕了過來,沒想到他們就這樣了···你還記得缙雲山的雲來道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