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鳥雀尚未打鳴之時,許芳晴已經起來撿了根樹枝到院中練劍。
自經曆人面樹死裡逃生之後,她練功便更加刻苦,起早貪黑,勤勉程度讓宋知鸢和祝清方都刮目相看。
宋知鸢擔心她的傷勢,祝清方倒是很支持。
許芳晴也不是專門給自己找苦吃,而是經曆虛淵和人面樹之後,她算是真的知道了在這異世,以前妖物弱還好,現在妖尊蘇醒,妖物變化程度人未可知,她若是沒有一點能力傍身,真的會分分鐘死在這裡。
先前宋知鸢常誇她有天賦,她也因此抱了僥幸心理,自大地認為自己學幾招劍法還不是手拿把掐,對上尋常妖物也是夠的。
學倒是學會了,然而在面對稍微厲害一點的妖物時,她根本難以對抗,别說出手。
更不必說對付宋知鸢。
吟雪劍指向咽喉,許芳晴吓得脖子後傾。反應過來後,她伸手把吟雪推開,挎上宋知鸢的手臂:“師姐啊師姐,就讓我一下也不行?”
她撅着嘴,知道自己菜是一回事,師姐不讓她又是另一回事。早前練劍,她已經敗給宋知鸢幾十次了,信心一碎再碎。方才交代了讓宋知鸢讓她一讓,沒想到,宋知鸢笑吟吟的,手心劍意絲毫不減。
許芳晴嗔怪,于是作亂不停晃宋知鸢胳膊。
宋知鸢在晃動中收起劍,她敲了一下許芳晴的腦袋,見許芳晴抱頭苦着臉看她,她笑道:“還好我沒讓你。若是讓了你,恐怕現在是我被你指着脖子。”
宋知鸢這話說得不假。
在她看來,許芳晴本就有天賦,這段時間又十分勤苦,劍術造詣蹭蹭進步,到現在,已經能與她對上十幾招,早已超了師父慶雲給的十招目标。
許芳晴傷病也已經痊愈,說來,師父也該讓她們下山了。
許芳晴也這麼認為,畢竟主線不能耽誤。
正想着,祝清方便過找過來,說師父有事交待。
不再多想,她急忙跟上師姐師兄過去。
仍舊是狹小緊湊,樸實無華的房間。
許芳晴挨着師姐師兄師弟站好,看着負手背對着她們的慶雲。他的身影有些憔悴,應該是最近因為虛淵躁動異常,他操了不少心。
她正等着慶雲交待,慶雲忽然轉過身來,看她一眼,問道:“晴兒,那一日你是如何殺了人面樹?”
許芳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回道:“有一把劍,通體冰藍,我用它殺了人面樹。”
“隻是後來嘗試過召喚,卻召不出來了。”
聞言,慶雲神情登時嚴肅起來。
他眯着眼睛,撫須沉吟片刻,道:“那把劍,正是劍尊的清霜劍。”
許芳晴眼睛微微瞪大,其餘幾人也是一臉驚訝。
宋知鸢道:“既然師妹能感應清霜劍,是不是說明……她真的是劍尊?”
慶雲搖頭:“是不是,還未可知。真正的情況,你們下山後就知道了,如果是,這路上一定能方便不少。”
他說着擺擺手:“如今妖尊頻頻嘗試沖出封印,虛淵暴動頻繁,尋找劍冢一事不可再耽擱。你們收拾收拾,就下山吧。”
幾人點頭,便各行收拾東西。
一如往常出門,宋知鸢隻有一把吟雪,許芳晴沒有劍,兩手空空。近來暖和,鬥篷便收了起來。祝清方考慮着,背了不少東西,兩三個包袱,不過這次多了個江宿雪分擔重量。
江宿雪皺着眉背過一個包袱,忍不住嘲諷祝清方,話裡夾槍帶棒,順帶打了許芳晴。
“師兄操心得真多,不如學學小師姐,兩手空空什麼也不管。”
祝清方笑笑沒說話,許芳晴無語地撇嘴,去接他手裡的包袱,他也不給。
暮色蒼茫,師姐兄妹弟四人拜别師父,匆匆下山。一行四人,不算浩浩蕩蕩,但也意氣風發,對前路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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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片昏暗,雲層遮蔽日光,仿佛壓在頭頂,悶得人喘不過氣。細密的雨點砸向地面,幾個人影在雨絲中匆匆穿行,皆着素色,在昏暗的雨簾下十足亮眼。
但相比之下,其中一個身影肩上的血紅更為醒目。
有人躲在門邊,看見雨幕中跑動的幾人,立時吓了一跳,忍不住跟旁邊人嘀咕:“受那麼嚴重的傷!壞了!不會是遇到妖物了吧!”
“快快快關門!”
許芳晴古怪地回頭看了一眼,沒來得及多想,便跟着祝清方匆匆趕向客棧。
一直到進了客棧,看着祝清方把宋知鸢的傷收拾好,她才松了口氣。
祝清方從房内出來,見她眉頭緊鎖,忙安慰道:“師姐沒事,不用擔心。今晚就能醒。”
許芳晴默然點頭頭,有祝清方的話,她暫時放下心來。她看向窗外,陰沉雨幕下,所見的家家戶戶皆是閉緊門窗,偶有幾個撐傘的行人也是來去匆匆,仿佛身後有妖追一樣。
不免有些疑惑。
她們現在在慈銘鎮,位于虛山青雲門下更靠南的一個小鎮。
得慶雲命令下山後,許芳晴一行人離開青雲門已有七日,一路風餐露宿,原本為了節省時間,是打算直接去玉螭城的。
誰知半路在林子裡碰上妖物,宋知鸢前去清理,一時不察竟然受傷,她們不得已在半路找了個鎮子歇腳,讓宋知鸢養傷。
宋知鸢養養傷,她們也終于有了能休息的地方。不過她們僅是在此休息一夜,之後便要往東去。
慈銘鎮再往東,就是玉螭城,玄風門駐守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