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每家每戶都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唯獨這裡不一樣。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默認這裡是回來的地方了。

還沒進屋，爾雅就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慢慢扭頭，眼睛被頭發擋着，但爾雅就是知道他在看。

爾雅一下子松了手，自從進了小鎮，她的日子就很憋屈。

“你得幫我，巴裡！我要是在這裡死了，我就真的死了！”爾雅很是着急。

“那又如何？這裡不缺你。”

爾雅心涼，她罵道：“巴裡，你就一點忙都不肯幫嗎？我們好歹算是一起的，你把我弄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讓我徹底死掉嗎？”

巴裡腳步停滞，透過窗戶，他能看到佟涵托着下巴，坐在沙發上，一副苦惱的模樣。

他的聲音幽靈般飄忽：“你是要我念情嗎？我們是怪物，我們怎麼會有情感呢？難道你以為我們和她一樣，别搞笑了，既然你在這裡無用，你就去死吧。”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如此冷漠的關系。

“好，巴裡，既然你不幫我，我就殺了她，你别以為我殺不了她！”爾雅黑發無風飄起，臉上隐約有黑色魚鱗顯現。

巴裡心想，這真是沒有意義的威脅。萬易二十四小時繞着佟涵轉，爾雅能越過萬易去殺佟涵？

要是真能這樣的話，那他在這裡的意義何在？

等等。

巴裡心頭一動，佟涵、萬易、妙子，這三個人，讓他想到了一個主意。

巴裡轉而對爾雅說道：“我又沒說我不幫你，不就是變成佟涵朋友的模樣？我把她朋友帶進副本，你不就見到了，見到了，你還不會變嗎？”

爾雅驚訝巴裡的轉變，她怔怔站在原地，腦海裡回憶起巴裡當時指導她變幻成佟涵的場景。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巴裡的眼睛。

血紅的、沒有瞳孔的眼睛。

她被巴裡捏着下巴，被迫仰着頭，隻能看着他的眼睛。血紅的眼睛什麼也沒有，甚至連她身影的反射也沒有。

他們之間貼得很近，她的臉幾乎可以和他的臉貼在一起。

“眼角太高了，低一點，嘴唇太薄了，眼神不對，對，就是這樣。”那時候，巴裡在她耳邊呢喃，他全心全意改造她的臉，像在雕刻他心目中的藝術品。

現在，她隻不過是威脅了一句，巴裡就改變口風，難道巴裡把佟涵弄回小鎮，不是為了萬易，而是為了他自己？

爾雅不敢再細想。

巴裡進了屋内，一進屋，佟涵就從沙發上彈射起來，熱切地看着巴裡。

巴裡很不習慣，他之前就像個幽靈跟着萬易，佟涵和他的關系不是那麼熟，如今，為了碎片，佟涵對他的關注就像是個大功率燈泡照射着他。

萬易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他的眼裡一向隻有佟涵。表面看來，現在的日子和之前佟涵在小鎮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佟涵第二次失憶後，巴裡就和他們一起吃晚飯了，再之後，佟涵離開，他照顧失戀的萬易，也是在這個房子裡，三人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

“巴裡，坐呀。”佟涵招呼巴裡坐下，她把餐盤端到他的面前。

“謝謝姐。”巴裡道謝。

“巴裡，你送貨回來了？去哪裡送貨的，送得累不累？”巴裡還沒把食物往嘴裡塞，佟涵的問題就來了。

佟涵知道貨車很重要，白天巴裡走後，萬易一直纏着她回憶莫須有的過去，導緻她不能跟蹤巴裡。

她也問過萬易貨車會把貨送到哪裡，萬易也隻是說送到鎮子外，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佟涵問多了，萬易還會生氣，認為佟涵不夠關注他。

佟涵心累，現在她完全不想和萬易談情說愛，她隻想知道碎片在哪。可萬易就是個祖宗，既能打，又愛發瘋，還有聽他話的巴裡，大腦完全和她不在一個頻道。

要不是為了碎片，再加上她一個人打不過他們倆，她的錘子還被巴裡藏起來了，她真的想一人給他們一錘。

佟涵深呼氣，保持微笑，期待巴裡給出的答案。

巴裡慢吞吞說道：“姐，我就是把貨送到鎮子外，哥沒告訴你嗎？”

佟涵笑容消失，這個回答和萬易的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