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柳芸第一個不贊同,她皺眉,“這裡不安全,我同你一起。”
都開始直呼姓名了,看來是真生氣。
白岐牽她手,語氣放軟:“師姐你們先回,我想在魇村陪阿婆兩日。”
阿婆是之前收養白岐的老婆子,已離世十餘年,柳芸曾聽她說過,知曉二人感情深厚,再加魇村如今境況……
想到這,她面色不由松動幾分。
白岐趁熱打鐵,舉手做起誓狀,乖巧保證:“我定會多多注意,師姐放心!”
柳芸面上憂色不減,卻沒再多說。
修道一途,有人斷俗世,亦有人戀紅塵,各有各的道要走,不該強求。
她歎氣,拿出個小型儲物袋,放到白岐手心:“裡面是我煉的丹藥。”
“師姐。”白岐鄭重接過,差點眼淚汪汪,“還是你對我好。”
柳芸受不了她這德行,眼不見心不煩,果斷上靈舟,隻留下片輕飄飄的衣角。
白岐沒扯住人,抹了把不存在的淚,轉頭就見另幾人在看她,神情一言難盡。
看什麼看,嫉妒她有這麼好的師姐嗎?都是她這些年出任務為師姐尋靈藥換的!
又依依送别财大氣粗的紀師姐,得了兩瓶能藥倒一片妖獸的迷藥。
她神清氣爽,整個人顯得溫和有禮,笑眯眯沖另幾個人揮手,大有快點滾蛋别煩她的架勢。
另幾人:……好欠啊。
算了,她還小,就讓讓她吧。
李榮耀實在太窮,摸了半天,最後隻能口頭送溫暖:“白師妹,随時靈簡聯系。”
白岐了然點頭,餘光瞥過一直盯她不說話的袁丘,懶得理他。
袁丘沒忍住,磨蹭到近前,快速說了聲“多謝”,扔給她一個儲物袋就跑了,步履倉促,活像身後有邪魔追趕。
白岐毫不客氣,打開看,有個防禦陣盤并些靈石,嘀嘀咕咕:“還算有點良心。”
收好,擡眼,她才發現還有個人始終抱劍站在靈舟旁,沒動。
什麼意思?
她不走,難不成還能把她綁走不成?
她挑眉,陰陽怪氣:“樓師兄也想給我送點什麼?放心,我來者不拒。”
樓燼雪看着她,似被情緒感染,眉眼放松,彎起唇,很輕地笑了聲。
白岐移開眼,暗罵一聲。笑什麼笑,自己笑起來是什麼樣沒點數嗎?妖孽!
他果然是做夢将腦子做壞了!
或許,她的腦子也有點壞了。
“樓師兄若沒事,就趕緊……”
話未落,白岐眼睜睜看他手心靈力大盛,再一掌拍在靈舟上。
熟悉的空氣嗡鳴聲響起,靈舟原地一顫,就極速朝天際飛去。
白岐看呆了:“你怎麼不走?”這不對吧!
“我說過,”樓燼雪外衫風吹獵獵,他語氣認真,“此行,我會護你。”
白岐:“倒也不必。”若再來個化神邪魔,他倆誰都逃不過,何必。
似讀懂她話語中潛在含義,樓燼雪握劍的手緊了緊,他移開眼:“宗門已有長老趕來,明日就到,我在這接應也好。”
出現化神以上的邪魔,已非他們這些弟子能解決。不确定性太多,再加那邪魔身後之人,多呆一日,也多一日危險。
他們此行以探查為主,既已明了,任務已算完成,沒必要強留在此,做無謂犧牲。
劍修都這樣一根筋嗎?
白岐想不通,也不再多言,聳聳肩:“那随你,别跟着我。”
她自有需要留下的理由。
蝕夢消散,籠在黑暗與濃霧中的魇村也恢複尋常。夢境中過了兩日,現實同步,這會兒黃昏已過,天漸漸暗下來。
她轉身,推門,入目一片荒蕪。
這是她和阿婆的家。
白岐曾厭惡這裡許多人,也動過将阿婆之墓遷走的想法。如今,魇村已成死村,再無留下必要,她卻猶豫了。
阿婆生在魇村,亦死于魇村,這是她活了一輩子的故鄉。
她沒用靈力,隻蹲下身,一點點清理庭院中野蠻生長的雜草。
院中逐顯昔日光景,正中有一處凸起的小土堆,前面歪斜插了根爛木頭,上面字迹已腐朽得辨不明晰。
她面色平靜,恭恭敬敬叩過三個頭。
随着動作,她周身氣蘊也在變化,整個魇村上空的稀薄靈氣彙攏,再洶湧朝院中湧來。
樓燼雪守在門外,察覺到周邊氣息變化,忍不住擰了擰眉。
他視線落在院内。
白岐已盤腿打坐,如小型風暴的靈力氣流自上而下,直直沖進她靈府。
她要突破了。
這不是正常金丹初期突破中期的靈氣程度,更像連續破境,幾乎已到元嬰邊緣。
連續破鏡會緻境界不穩,與天道相悖,對應,破境人也會應劫。
劫過,順利進階,修為更上一層樓;
渡不過,好則修為盡失,壞則身死道消。
如今情況顯然不對勁。
她雙眸緊閉,眉心緊皺,臉上漸浮痛苦之色,嘴角開始不斷溢出鮮血。
太急了。
她不像這般急于求成之人。
應劫不應有外力幹涉,否則會導緻天譴加劇,甚至轉移,可現下情況緊迫。
她厭惡自己,甚至不喜他靠太近。
樓燼雪心中如是想,腳下動作不停,直到堪堪停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