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的噩夢是那些年少時非人的經曆,但......那些從來都不是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
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是七歲那年王宮中發生的事情,那些她從來都不願意想起的、刻意忘記的,一切噩夢的開端。
視野驟然扭曲,司璃的腦袋裡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捂着頭,強迫自己清醒,一睜眼,卻已經站在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四周的景象格外讓人熟悉。
宴會廳的天花闆上帶着一盞巨大的水晶燈,每一盞等上面都是精雕細琢,鑲嵌着耀眼的藍色寶石。左側擺放着一個長桌,桌子上擺放着幾個銀質餐具,桌子中央放置着一個長長的孔雀冰雕,冰雕栩栩如生,卻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已經開始融化。桌子後面有一方琉璃櫃,櫃子裡是一些制作的格外精美的餐具。
這一方桌子原本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是小小年紀的她非要鬧着在這個大廳裡吃飯,還非要這張桌子,她的母親才叫人将桌子搬到這裡的,一直到她離開,這張桌子都還擺放在這裡。
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閉着眼都知道此刻她的身後應該還擺放着一個等人高的石像。
司璃猛地轉過身,果然身後不遠處放置着那個熟悉的石像。那是司璃五歲時,這個國家的國民雕刻好送到王宮中為她慶生的石像,她一直很喜歡,央求着母親将石像擺在宴會廳中,每次開宴會所有人都會看到這個石像。
......
這是什麼?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司璃茫然地低下頭,一雙綴滿珍珠的紅色小皮鞋尖進入了她的視線中,在往上是蓬松的淺藍色公主裙。一雙白嫩的小手放在公主裙的裙擺前,小手白白胖胖,不像是一個成年人的手。
這是......
她擡起頭,四下看了看,走進離得最近的一根柱子,柱子被打磨的光滑,上面映出她的影子。
一個稚嫩的小女孩,圓潤的臉蛋,杏眼,黑色長發用絲帶束起,頭上帶着一個小小的公主王冠。
這是她七歲時候的模樣。
司璃伸出手摸了摸柱子裡的影子,茫然地看着。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提起裙擺,瘋了似得朝着宴會廳一側的門跑過去。
小皮鞋在宴會廳的地面上砸出啪啪的響聲,她跑出宴會廳,穿過走廊,在拐角處突然撞上一個人。
淡淡的、熟悉的香味籠罩下來,那人蹲下身子,雙臂穩穩抓住司璃搖晃的小身子,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格外溫柔:“阿璃怎麼了?這麼慌張?”
司璃猛然擡眼,愣在原地。
眼前是一張她思念了十一年的臉!
年輕的女王穿着隆重的晨禮服,溫熱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眉頭擔憂地蹙起:“吓到了?”
司璃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溫熱的液體不斷從眼眶中湧出。
女人見司璃哭了起來,連忙雙手捧住司璃的小臉,指腹輕輕擦去淚水:“阿璃,是哪裡不舒服嗎?”
司璃搖了搖頭,眼淚卻仍舊止不住地往下掉。
女人眉頭微蹙,又問:“那是遇到了什麼傷心的事?”
司璃咬着唇,猶豫着點了點頭,伸出小手緊緊攥着女人的衣袖,指節都泛了白,抽噎着開口:“母親...我們走吧,再也不要回來這裡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以為司璃是因為這幾日她忙于朝政而鬧脾氣。她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司璃的發頂,聲音輕緩:“我是這個國家的女王,怎麼能走呢。”
她捧起司璃的臉,認真看着她的眼睛:“阿璃将來也是要繼承王位的,到時候,也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女王才行。”
司璃拼命搖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不要......我們走吧!”
女人見她哭的實在厲害,語氣更加溫和,輕輕将她摟進懷裡,拍着她的後背哄道:“好啦,我知道這兩天太忙,忽略阿璃了。”
她歎了口氣,又略帶埋怨地補充:“你父親也是的,這兩日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害的阿璃成日一個人玩。”
話落,她松開司璃,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今天我不是特意叫人舉辦了宴會嗎?阿璃可以好好玩個盡興了。”
正說着,女人突然擡頭,目光越過司璃的肩膀,語氣難得帶上了一絲嬌嗔:“正說你呢,這兩日你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司璃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