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加擡了擡眼鏡,腦袋一歪,毫不留情道:“如果你認真聽了我的發言,應該聽到了,我們公司已經與夜航合作,現在正在嘗試将該種算法結合他們的産品繼續開發。”
向晚輕笑一聲,謝思加的冷酷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她繼續誠懇道:“向家不比季家差,我們可以詳談。”
謝思加凝視着向晚,黑暗中,向晚的臉龐在台上屏幕的照映下反襯着銀灰的光,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閃動着好奇的神色。
半晌,謝思加回答:“這麼有能耐,不如去跟季總談合作,雲啟不過是一家小公司,沒什麼話語權,上不得台面。”
在打嘴炮上,向晚絕不會示弱,此刻她顧忌四周都是行業競争者,壓低了聲音,話語間卻是毫不讓步的強勢:“一家剛起步的公司,如果與業界龍頭合作,不見得能撈到對自己形式最佳的好處,反而有被吞沒地渣滓都不剩的風險,倒不如選擇我們,向家在這行業,的确也是剛起步,但卻有剛起步的優勢,不至于樹大招風,也不會弱到在現階段垮台,我們可以一起進步,合作共赢。”
謝思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底幽深。
但向晚最是大膽,也很勇敢,她伸出手,指尖夾着一張印刷精緻的漆黑名片:“我叫向晚,這是我的名片,雖然有些唐突,但良機不可失,這對你我雙方都是一場絕佳的機遇,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想要了解向家的研發項目,可以随時與我聯系。”
謝思加接過名片,俯眼讀過向晚的名字,鏡片劃過一抹微光。
随後,她們再無交流。
向晚在心裡歎氣,她與謝思加的這場談話倉促又落得個不大愉快的結局,合作自然是沒有下文了。
錯過謝思加,向晚不免有些惋惜。
如今這樣的時代,不同于做什麼都能賺錢的十年前。
現在,無論哪行哪業,稍微想喘口氣歇一歇,便會在溫水煮青蛙中被其他人迎頭趕上,領先優勢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向晚可不想落得個被市場淘汰的命運,她天性好強,無論什麼方面都要是最好的,她想要成為整個行業的領頭羊。
自然,季家是強有力的競争對手。
向家和季家有幾分沾親帶故,但向明燭畢竟已經去世多年,季承夜在商言商,兩家早已經沒有向明燭在世時那麼親近了。
這些年向晚自然也聽過季承夜的各色花邊新聞,季承夜根本不大遮掩。
即便季承夜至今未續弦,向晚也知道那不過是時間問題,兩家的關系隻會更淺薄。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向晚的視線,坐在斜前排的季承夜忽然回過頭。
他今天西裝筆挺,打着考究的深色領帶,對上向晚的眼神,季承夜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目光溫和地望着向晚。
向晚匆忙地同他打了招呼,心底不由發虛。
倒顯得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比起季承夜,她還是太年輕。
回去後,向晚不停地與發布會上另外幾家還算不錯的公司對接,她笃定大浪淘沙中總能淘到金子,如果暫時淘不到,那是她運氣不佳。
與此同時,向晚也抽空做了謝思加的背調,越是翻看謝思加之前在國外為其他公司制作的方案及成果,向晚就越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再合适不過的合作對象。
沒想到幾天後,向晚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你好,是向晚嗎?”
聲音很熟悉,可向晚就是有些想不起來。
向晚又瞧了眼電話号碼,沒備注,沒見過。
“你是?”
“我是謝思加。”
向晚一激靈,打起了精神:“謝總來電,莫不是改變主意了?”
“我以為,可以先了解一下你們公司的需求。”
謝思加在那頭輕輕地笑。
這一了解,竟出乎意料談成了合作。
向晚給出的價格很豐厚,謝思加的雲啟起步沒多久,能多賺錢的事,她也很樂意。
隻是,謝思加沒在電話裡提及改變主意的原因,向晚也不敢多問。
生意場上的事本就風雲莫測,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向晚責無旁貸,她每日的行程排的滿當當,連探小男友的班也隻能抽出一個小時的空閑,還不得不請求謝思加給她這個面子。
好在簽完合同後,最開始發布會上那個渾身是刺的謝思加出人意料地好說話。
二人在工作上頗為契合,甚至今天向晚以為懇請謝思加陪她一起去探班會得到一句“不分輕重”的評價,沒想到謝思加竟會同意,還真在車裡等了許久。
向晚難得有看不透的人,很顯然,目前的謝思加對她來說,更像是隐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