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燃有點害怕。
任誰面對一個強大又憤怒的陌生人都會感到害怕的。
她決定還是先回到茅草屋裡看看吧。
鳄魚看起來是經常待在這裡,隻見它懶懶的趴在屋子中間,尾巴圈在身邊,眼睛閉起好像又睡着了,還發出咕噜咕噜的呼噜聲。
屋子裡堆着很多東西,十分擁擠,看起來都是這條鳄魚平時收集的,有野果、野草、甚至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石頭。
鳄魚幾乎已經占據了所有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它不睡在水裡這件事是否合理,但是在這種有節奏的呼噜聲中,禾燃也泛起困意,她輕輕地摸到鳄魚的旁邊,然後“輕輕地”爬上了它的背,很不錯,軟硬适中……
她摸了兩把鳄魚的背接着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終于有了一個比較正常的屋子,還是屋外有個“人”守着,她緊繃的神經終于難得的放松了下來,不知現在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了,但她第一次這樣主動的睡去。
鳄魚是一種半腦睡眠的動物。
在禾燃踩着它的前肢扒着它往上爬的時候它就已經半睜開了眼睛。
那個小東西終于安靜了之後,它背上的皮感覺被撓了撓,有點癢,但是很快就好了。
它又合上雙眼,開始打起呼噜來。
*
“不必再理會我!”
禾燃是被人喊醒的。
或者說,她是被人的喊聲驚醒的。
她剛一睜眼就與一雙目眦盡裂的眼睛。
它們屬于一個女人,她身上的白紗浸透鮮血,光裸露出的皮膚上就不知有多少深可見骨的傷口,光是這樣看到,就讓禾燃忍不住向後縮。
“我已筋脈寸斷,廢人一個!勿要再來擾我!”
這樣向門外喊着,口中的鮮血随着聲帶的振動不受控制的向外湧出。
禾燃與她四目相對。
那女子便是之前在茅草屋外的幻影,她強烈的情緒沖擊着禾燃,眼睛裡的不甘和痛苦席卷着禾燃。
那女子的幻影看不到禾燃,但卻死死盯着前方,目光落處,好像真有某個人一般。
沒來由的,禾燃覺得她在看她自己,那女子或許正在與自己的靈魂對話。
門外的動靜消失了,又安靜了下來,隻剩女子破碎的呼吸聲。
幻影的傷口突然開始出現腐爛的迹象,劇烈的疼痛讓她在地面翻滾,鮮血更加止不住的在身下彙成一灘。
禾燃對樣的情況沒來由的恐懼。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隐約看見鮮紅的走廊,有燈牌在閃爍,她聽見破舊的門後傳來女人尖叫的聲音,她看見有車駛來,刺眼的燈光惡鬼般撲來。
手部突然傳來刺痛。
茅草屋還是茅草屋,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她她舉起手,上面有一道傷口,并不是很深,但出血量倒是不小。
鳄魚察覺她的動作,收回染血的尖牙,懶懶的趴着。
那個幻影顫顫巍巍的剜着腐肉,她的手也哆嗦着,有幾次匕首都掉到了地上。
筋脈寸斷。
到底發生了何事會讓她到了筋脈寸斷的地步。
禾燃也無事可做,但她也不敢完全閑下來,方才她似乎又進了另一重幻境,那樣的畫面,一旦她腦子閑下來便會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想。
她隻好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幻影身上。
幻影的行動也并不連貫,有時出現突然的跳躍,前一秒還在剜肉,下一秒她已在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那幻影已經可以站起身來,用幹淨的白色紗衣掩蓋住渾身傷痕。
她走入綠色的樹葉堆——那是八成是鳄魚的家當,擋住了房間真正的樣子。再走出時,她的手裡拿着一把長劍,約莫三尺,長柄雙刃,禾燃一眼便認出了它,這是一把斬馬劍,她曾在書上看到過,沒想到修仙界也會使用這樣的武器。
她腦中突然靈光乍現,走到和幻影一樣的位置撥開樹葉向裡摸索,摸到一個櫃子,用力将櫃門拽開,又是一頓翻找,果然讓她找出來一把斬馬劍,與那幻影手中的從形狀上看别無二緻,但是劍身卻因太久沒有保養,已然鏽迹斑斑。
禾燃用衣擺抹了兩下,效果不佳,便放棄了。
幻影領着劍蹒跚着走出茅草屋,禾燃便也跟了上去。
幻影在院中站了一會,不知在想什麼。
風吹過她的身驅,她便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