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斷電一般,她連枕頭都沒有睡實便進入了夢鄉。
外面的院門被推開,一雙黑色且伴有紅色秀紋的靴子踏入院中,不作停留徑直走到屋子門口,推門而入。
那人站在禾燃的床榻邊,皺眉看着禾燃粗糙的睡姿,良久,從懷中掏出一卷白線。
修長的手指挑撥兩下,勾出一截線頭,将它緩緩拉長撚在指尖。
微微弓身,雙手伸向禾燃露在外面的手腕。
“啊!”
那人的指尖剛觸及皮膚便被突然的尖叫聲吓得猛然收回,連着那截絲線一同藏入袖中。
禾燃還未看清來人便被死死的捂住了嘴,尖叫聲變為掙紮的嗚咽聲。
禾燃再喊不出聲,順着那人的胳膊向上看去,對上了一雙眼角微調挑的眼睛。
是慕南山。
此時兩人四目相對湊得極近,禾燃似乎都能從慕南山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慕南山眼神銳利的直視着禾燃的雙眼,企圖從中看出什麼貓膩來。
可笑,這種審視的眼神讓禾燃覺得可笑,他私自闖入她的房中反倒作出這種姿态來,實在是讨厭。
但是禾燃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表現出生氣,她之前在靈無境就想過了,即使不考慮系統所說的什麼攻略任務,這個身份之前就是極端愛慕慕南山的,甚至因為嫉妒,起了害人之心,如果現在沒有了這樣被愛情沖昏了頭的人設,那麼很有可能就會被懷疑與外界勾結。
禾燃與他對視一陣,突然清醒過來一樣,握住了慕南山捂着她嘴的手,在可以移動的最大範圍内用臉頰蹭了蹭。
慕南山感受到手下的動作,原本還算細長的眼睛瞬間瞪圓,像是摸到垃圾一樣猛得抽回。
禾燃被他劇烈的反應下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便被慕南山突然大力抽回的手帶倒順勢倒在了慕南山身上。
慕南山一個後撤,禾燃上半身沒了支撐點,直接摔在了床外。
她捂着腦袋勉強從地上坐起,卻看到慕南山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手中還握着一方帕子,仔細的擦拭着自己每一根手指。
禾燃快被氣瘋了,但她還是翹起嘴角,為了掩飾住眼中的怒火,她盡量将眼睛也彎起,做主笑得開心的樣子。
“小師兄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慕南山聞言眼中嫌棄更盛。
“不要叫我師兄,你最好快點告訴我師姐在哪裡,不然我會讓你好看。”
說完他便将帕子随手一扔,轉身離開了她的房子。
禾燃在初見他一直到他還沒有在大殿上說話的那幾秒裡,還是非常欣賞他的顔值的,雖然一眼就能看出男相,但卻和桃花成了精一般,着實容貌豔麗,又将長發束成馬尾,少年氣十足。但是自他開口,那皮囊就再無法讓禾燃的心中生出半點漣漪了。
而現在,她已經有點避之不及了,說真的,慕南山大可不必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着她,隻要他自己離她遠一點,她絕對不會自己找罪受的。
還不講文明!
禾燃從地上站起來,地面上的那方白色帕子就那麼躺在地上實在刺眼。怎麼還在人家房裡亂扔垃圾呢。
禾燃走過去将帕子拾起,正準備扔了,卻見上面有着不明顯的暗紋,這圖案怎麼看都眼熟,想了想她還是将手帕收了起來,畢竟她才來了多久,能讓她眼熟的圖案沒準就是什麼重要的信息。
*
“小師妹,你不要緊張,我就是問問你的修煉可有什麼進展。”
獨孤禹并沒有給禾燃留太多的時間,就在禾燃出了禁閉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敲開了禾燃的院門。
“大師兄,實話說吧,”禾燃有些為難,她知道的有關原來這個禾燃的事情并不多,但既然能進入内門,又被掌門收了徒,想必也不至于如她這般對修煉一無所知,然而又被慕南山大殿上用一句話逼得不敢聲稱自己失憶。
唉,這種事到底是瞞不住了。
“我……自從受傷醒來之後就發覺自己毫無修煉的痕迹,如何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覺了。”
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失憶的話來,她為自己之後可能要圓的無數個謊感到心累。
獨孤禹聽見這話陷入了思考,讓禾燃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沒有一點震驚之類的情緒。
“小師妹,你先不要着急,我先探查一下你的經脈,不行的話就帶你去徽春堂先看看,抓兩副藥調理一下。”
獨孤禹的口氣就好像她無法修煉這件事是内分泌失調導緻的一般,和禾燃之前所想大有不同。
似乎是察覺到禾燃表情呆愣,獨孤禹連忙安慰:“小師妹不要慌,你看,若你真的無法修煉,這麼多天的禁閉下來,早該餓出問題來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其他的原由,徽春堂的弟子們……還是很厲害的。”
辟谷好啊,辟谷好啊,要是她真的在裡面學會了辟谷那真是萬事大吉,如果真要說她學會了辟谷,她實在不知道那些被她吃掉的野果都算什麼,加上出來這兩日卻還是感覺腹中饑餓,需要天天進食,顯然,她是沒學會的。
“師兄,那個無靈境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你不是才從裡面出來嗎?”
“我暈暈乎乎的看不清。”她想起那條鳄魚,想起那個小屋,想起那雙眼睛,她想知道那之前的事和那之後的事。
“人在靈物境裡面會被剝奪無感,陷入絕對的黑暗和寂靜,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靈無境沒有靈力并且也無法被靈力改變,受罰的人在其中隻能運轉之前儲存在體内的靈力,所以一般不會罰弟子進入這裡,唉,真是辛苦你了。”說罷,獨孤禹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看來,她遇上的那些另有原因。
“對了師兄,小師兄那邊,”禾燃撓撓頭,“他盯得有些緊了……”
“你小師兄……我們還是不要聲張……”獨孤禹突然降低聲音,在禾燃耳邊說道,似乎真的怕了慕南山一樣。
禾燃也壓低聲音,“大師兄,小師兄就如此難纏嗎?”
然後她就又被摸了腦袋。
“沒事,他隻盯他在乎的人,你浮霜師姐被盯得才叫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