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池昔年火氣本就未消，見池書野對他笑，先入為主認定那是對他的嘲笑，擡起手就想朝他臉上甩去！

手腕被抓在了半空中，一把丢開，反手“啪”的一聲，甩了他一巴掌。

池昔年的臉被打得偏過去，回過頭一臉震驚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你竟然敢打我？”

池書野甩了甩打得有點疼的手，心想下一次不能直接上手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實在不值當。

他微微挑眉：“嗯，打了，讓你長個教訓，下次不要随手打人。”

語氣俨如說“我今天吃了三頓飯”一般平淡。

樓下傳來哒哒的急促上樓聲，池昔年順勢倒在地上尖叫了一聲，池書野大概聽聲判斷了一下來人的距離，俯下身在池昔年另一邊臉上補上一巴掌，在來人身影出現的刹那轉變神色，一副非常擔憂的模樣上前攙扶池昔年起來。

“年年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打自己，還摔倒了？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聲音不大不小，蘊含着恰到好處的迷茫與擔憂，剛好能讓來人聽到與感受到。

話音剛落，池書野就被一把推開，踉跄着撞到一旁的衣櫃上，轉過身一臉驚訝地看着趕來的池家三口：“你、你們怎麼回來得這麼剛好？”

柳慧看着池昔年臉上被打的兩個巴掌印，甚是心疼，吼道：“不這個時候來，難道等你打死年年我們再出現嗎？”

“嗚嗚嗚嗚。”池昔年哭着一把撲進柳慧懷裡，“媽媽，我好疼，我好害怕嗚嗚嗚......”

走廊上瞬間充斥着池昔年凄慘的哭聲，循環往複，甚是驚魂。

池仲天一腳跨進房間，将池書野一隻手拎到池昔年面前：“說，這一次為什麼又打弟弟！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把你趕出池家？”

近在耳邊的聲音幾乎要震破耳膜，足以看出，池家這位日常扮演沉穩角色的當家主人，是真的動怒了。

池家長子同樣一臉憤怒地盯着他，這一次卻沒有上前。

永遠都在拿将他趕出池家作為威脅！池家明知道他最害怕什麼，最珍惜什麼，卻永遠都在拿這個威脅他。

池書野抓住池仲天的手，漂亮的狐狸眼中盈着水潤，盡顯可憐之态：“您不要生氣，我沒有打年年。”

池仲天聽到他的狡辯，更加暴跳如雷，抓住他衣領的手背青筋暴跳：“不是你打的，難不成年年還自己打自己，演戲給我們看？”

暴喝聲破開空氣落地，氛圍突然沉寂，除了池昔年無比可憐地依偎在柳慧懷裡，其餘三人皆怒視着他，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原地處于極刑。

池書野緩緩垂下眼眸，語調緩柔：“所以我上次說的并沒有錯，你們的心偏在年年那裡，無論發生什麼，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會認為我在狡辯，可是......”

目光一一巡過眼前的池家當家家主，池家主母，池家長子，“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打弟弟。”

他說着哽咽了一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滴落在白色的瓷地闆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一眼看得池家三口心裡揪堵。

按照池書野的意思，他這麼多年來的不解釋，都是因為知道，從一開始，池家人就不可能站在他這邊，所以他才一直不曾将委屈訴諸于口。

扪心自問，他們确實一直是這樣的想法。

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池書野一定會欺負池昔年，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認為他一定是品性低劣的惡魔。

“你們不要生氣，氣壞身子就不值當了，很抱歉，我應該一開始就乖乖地認錯的，這樣你們就不用因為這個生氣了。”

“不要生氣啦，這次我也任罰，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池書野說着說着甚至笑了起來，隻是那個笑容，顯得格外悲哀。

“不是的！”見所有人的情緒被他帶走，池昔年終于忍不住開口，“爸爸媽媽大哥不是這樣的，真的是他打我，我怎麼會為了演戲給你們看就打自己，我圖什麼！”

“年年我早就跟你說過的，”池書野垂眸看着他，“就算我回來，你也永遠會是池家的掌中寶，池家最受寵的小少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可是你為什麼一直不相信我呢。”

“不是這樣的，真的是他打我，我知道爸爸媽媽都愛我的，是他嫉妒我，說這一切都應該是他的，卻被我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野種鸠占鵲巢！他說他要把我趕出池家！”

“爸爸媽媽，哥哥，你們要相信我，年年不會騙你們的，年年最愛的就是你們，年年永遠不會騙你們的，嗯？”

池家三口微微蹙眉，視線在兩個兒子間來回。

在池書野回來的時候，池仲天就料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出，隻是沒想到這一刻會這麼巧地剛好出現在他們二十二歲這一年。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的說辭，站在雙方的立場都非常有說服力。

池昔年還想說什麼，池仲天擡手制止了他：“好了，别再糾結這事了，池書野今晚不準吃飯，關在房間裡好好反思。”

“走吧，都别堵在這兒了。”

池仲天說完率先走出房門，池斌幫助池母将池昔年扶回了房間。

池昔年趴在柳慧身上哭：“媽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柳慧心疼地給他抹藥：“媽媽當然是相信你的。”

池昔年躺到床上，背對着柳慧，耍脾氣：“不是的，你們今晚都不相信我的。”

柳慧放下藥膏，将人掰過來，耐心哄道：“如果媽媽不相信你，媽媽現在還會在這裡嗎？年年是不是突然變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