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祝安聽見聲音,面色如常轉過身。
秋則寒有一雙和秋韻七分像的狐狸眼,隻是眼底灰沉沉的,總是蘊含着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出來得匆忙,身上還穿着一套銀灰色西裝。
聶祝安身形高大,兩瓣薄唇微抿,鮮少有起伏的弧度,眉眼清峻,一眼望過去隻覺得高不可攀。
兩人一左一右站着,在喧鬧的門口,過往的人群都化作了金碧輝煌的背景,仿若身處名流宴會。
“聶先生,好巧。”
秋則寒的目光輕輕掃過他懷中抱的人,被黑色西裝遮住,看不真切。
秋韻條件反射輕顫,臉頰緊緊貼着他的胸膛,手指攥着一小塊白色布料,仿佛要從這溫熱的觸感裡汲取一點力量。
聶祝安應下一聲,“嗯。”
他能感覺到懷裡輕輕發顫的身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改日再約。”
他漫不經心看過去,眸光冷冽。
秋則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他懷中的人,腦中盤算一圈,也不知道是是哪号人物,竟然讓聶家這位這麼看重。
他也不是不知趣的人,當下就應下來,“好,那我們改日小聚。”
秋韻一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眼。
她渾身松軟下來,挨着他的胸口,呼出一口起來。
聶祝安渾身一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她卻無知無覺地驚奇,胸口硬邦邦的,不是軟的了。
秋則寒向來會察言觀色,見他臉色微變,隻以為是自己在這添堵,掉頭便要離開。
鈴聲突兀響起。
秋則寒腳步一頓。
秋韻手忙腳亂打開手機,是秋箬,是女主的電話。
她怎麼能忘記拉黑女主這個号碼呢?
秋箬作為原著女主,她的來電鈴聲很好聽,是一雙非常具有特色的英文歌。
前面的吟唱部分,秋則寒再熟悉不過。
秋韻的手指發澀,滑動幾次才挂斷電話。
秋則寒有意無意地看向聶祝安抱着的人,眼神狐疑,“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認識?”
秋韻蜷縮起身子,不敢發出聲音。
聶祝安面無表情望着他,清冷的眸子裡不含一絲情感。
“秋先生身邊的莺莺燕燕向來不少,不至于管起旁人的私事吧?”
秋則寒連忙笑道:“誤會誤會,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我改日上門親自賠禮道歉。”
“不用了。”聶祝安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秋則寒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下來,腦袋也清醒過來,秋韻和聶祝安,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兩個人怎麼會混在一起,他也是一時昏了頭。
這回秋韻不敢放松了,一直提着一口氣,身子緊繃。
“沒事了,你的哥哥是慣來圓滑,不會追上來,硬要掀開看看。”
聶祝安說到。
秋韻這才閉了閉眼,松下那口氣,同他道謝:“聶學長,謝謝你。”
聶祝安俯下身,在路燈下,安安穩穩将她放下。
她兩頰紅潤,眼眸被水色映襯地發亮,發絲蓬亂,身上還披着他寬大的外套。
聶祝安呼吸一滞,很快恢複如常。
“今天非常感謝你,聶學長。”她望着他,水光粼粼的眸子裡滿滿當當都是他的身影。
聶祝安眼眸微微下垂,避開這樣的眼睛。
傍晚的涼風一吹,他的眼神再度清明,注意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秋則寒怎麼變成你哥哥了?”
如果現在是像素世界,秋韻的腦袋上應該會蹦出一個大大的問好。
她點奇怪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他一直是我的哥哥啊。”
聶祝安沒有說話。
“之前沒有聽說過我也很正常,我也是六年前被認回來的……”
他眉頭微擰,終于想起裡,秋家在近些年确實認回來一個小女兒,名叫秋韻,當時他認為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
這位小女兒的風評并不好,聽說回來的第一天,秋家就被鬧得雞犬不甯,和上面的哥哥姐姐完全是天差地别……
秋韻低着腦袋,說着自己零零散散的過往。
“回到秋家,我很不适應……”
她的身影瘦削,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聶祝安站在她的影子裡,看着她一顫一顫的眼睫。
傳言中的她,和自己眼前的她,根本就是兩個人。
以至于整整六年,無數次相遇的機會,他都錯過了。
秋韻說着說着,停住話頭,在隻見了一面的人面前說這些……太失禮了。
她後知後覺聶祝安沒有出聲,擡頭小心翼翼望過去。
聶祝安很高,她仰着頭,對上他的視線。
叮咚叮咚,那是雪山化掉的聲音。
她從這雙個眼睛裡聽見了雪融化的聲音。
她呆在原地,手腳不得動彈。
聶祝安靜靜看着描摹着她的模樣。
他很慶幸,他早于流言蜚語之前認識她,六年的時間突然變得很輕很輕。
“抱歉,我問了不該問的話。”
他認真說道。
她鼻頭一酸,心裡莫名幹澀。
她慌亂扭過頭掩飾,“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