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他正好候了一夜。

秋韻無知無覺地對他笑着，“嗯，那我就先走啦。”

聶祝安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神幽深，克制地停在原地。

秋韻卻突兀地停在了離他幾步之外的地方。

她拿起手機，上面是安小姐的消息。

【安小姐：老爺子催婚催得緊，你那邊的進度怎麼樣？】

安小姐是一個自由又明媚的人，和她一點也不一樣……

秋韻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閃閃發亮的月亮唇釘，真漂亮啊。

她頓在原地三秒，毫不猶豫回頭。

“聶哥，你願意和我約會嗎？”

向來底氣不足的聲音破天荒清亮起來。

聶祝安怔怔看向她，冷然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片空白的神色。

周圍的車疾馳而過。

秋韻聽見自己的心跳，嘭地一聲在胸口炸開。

她幾乎辨不清，車鳴聲是否比她的心跳更劇烈。

啊啊啊啊啊……

她自己的腦海裡瘋狂尖叫，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啊。

她的手指慢慢蜷縮，掌心一片濕漉漉。

“我……我胡言亂語……”她後知後覺開始慌亂，語無倫次地解釋。

“好啊。”聶祝安應下來。

秋韻還沒有反應過來，自顧自說下去，“抱歉，我一時說錯了話，聶哥，你别當真……啊？你……”

她傻乎乎擡起頭，暈暈乎乎，“聶哥，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好啊。”聶祝安很有耐心地重申一遍。

他不知道秋韻為什麼突然提出要約會的決定，但是不妨礙他很高興。

他願意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秋韻臉上一熱，用冰涼的手背一貼，試圖物理降溫。

聶祝安答應得太爽快，她的腦袋冷靜下來，一時間竟然有些微妙的心虛。

“聶哥，你真的不用再考慮考慮，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話音未落，聶祝安說道：“不會反悔的，你放心。”

秋韻張了張嘴，沒有說下去，啊……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臉上藏不住事情，聶祝安一看，就知道她想了些什麼。

他用手指抵了抵自己的下唇，忍住不露出笑出來。

好可愛。

“那麼，現在你想去哪裡約會？”

他故意問道。

秋韻也不知道，剛剛腦袋一熱就沖動說出來要約會的話。

她微微抿了抿唇，歪了歪腦袋，眉毛也耷拉下來，顯然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聶祝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就在聶祝安要開口說一個地點的時候，秋韻終于開口了。

“要不，我們去看電影，怎麼樣？”秋韻弱弱地提出來。

她也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但是大家約會的流程，似乎都有壓馬路和看電影這兩個項。

雨天不适合壓馬路，但是看電影應該是可行的。

“好啊。”

聶祝安本身也不在意能去哪裡，能在她身邊就好。

*

秋韻稀裡糊塗找了一個電影院，随手選了一個最近的時間段，很快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位置上。

左手邊，就是聶祝安。

整個影院鴉雀無聲，隻有他們兩人。

電影開場的十分鐘前，她死死低着頭，往自己嘴裡塞爆米花，努力緩解這古怪的氛圍。

聶祝安并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他的餘光一直留意着她，看到她快把下巴掉進爆米花桶。

“爆米花這麼好吃嗎？”他問道。

“嗯嗯嗯嗯。”

秋韻胡亂點頭，呆呆回應着，其實大腦已經宕機空白了。

好在電影已經開始了，突然亮起的大屏幕拯救了她。

“電影開始了。”她聲音裡抑制不住地歡欣雀躍。

暖色調的光映襯着她的臉，紅豔豔的唇沾着爆米花的碎屑。

聶祝安隻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喉嚨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秋韻漸漸沉浸在電影裡。

這部電影是一部愛情片，女主死在他們相愛的六年前，又在不同的時空節點出現在男主的生命裡。

男主一次一次尋找她，又一次一次痛失所愛。

最後在徹底失去女主的世界裡，男主選擇死亡的結局。

女主穿着生前最喜歡的裙子，當初男主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就是穿着這件的。

她坐在自己的墳墓前，溫溫柔柔笑着，“春生，日子還長着哩，再娶個漂亮的妹子，好好過日子。”

叫春生的男人背對着她，死死低着頭，一聲不吭。

他不回答，她也不惱，自顧自說着，眼淚掉下來，“記得——找個比我漂亮的，把我忘幹淨。”

一米八多的漢子，始終不敢回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