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竫沉默了幾秒,還是從背包裡掏出了他偷拿走的駕照。
然後他把自行車擡進後備箱,自己又進了副駕駛。
林翩佯怒:“滾出去,你不是要騎車嗎?”
康竫堅持:“我不放心。”
“慢點,再慢點,這條路限速,前面那個路口上周才出車禍。”
“保持前後車距,不能再近了,容易追尾,夜間行車本來能見度就比白天差。”
林翩:“……”一腳油門超車。
-
次日周六,五點半。
亭安是被單心陽拖起來的。
“憑什麼,憑什麼周六還要上課……”
單心陽理直氣壯:“都是高中生,憑什麼你周六不上課?”
趕到教室先是一節早自習。反正沒有老師看着,亭安很不要臉地補覺。
睡醒有半個小時吃早飯,然後又是一節早讀。
亭安拿着三千五百詞,很幽怨地:“都是高中生,憑什麼康竫到現在還沒來?”
單心陽擰眉:“不知道,他以前也不這樣。”
他們早讀還有規定,得站着。
亭安睜眼,abandon。
閉眼,abandon。
睜眼,ability。
閉眼,abandon。
睜眼,abnormal。
閉眼,abandon。
……
這什麼啊……
為什麼?
為什麼要早讀?為什麼要背單詞?
是誰規定的一定要高考?是誰說要有高三?
是誰要求的一定要學英語?
他掃視整個教室,将近五十人。
憑什麼?
難道他們五十個将來都要做翻譯,做外貿嗎?
一定不會的啊!
哪怕是以後寫論文,查外文文獻……用翻譯器啊!
那麼多翻譯軟件,都不會用嗎?
科技發展來幹嘛的?
解放人類啊!!!
發明了翻譯器為什麼不用啊!!!
亭安呼吸不暢,思緒完全不受控地混亂。
他頭疼,煩躁被無限放大,人類原始的破壞欲渴求着釋放。
他想要做點什麼卻又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亭安痛苦地弓下身,深深呼吸,手上收不住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把課桌推倒了,試卷冊子散落一地。教室裡安靜着,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在講台上看早讀的英語老師。
二班英語老師是個很有趣的小老頭,此時隻是分外疑惑地看着亭安,如果換做别的嚴厲老師估計已經生氣要管教亭安了。
連單心陽也被吓到了,“亭安?”
亭安閉上眼,一聲不吭地跑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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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校園裡這時候會很空。
學生們都在早讀,走出教學樓十米以外就聽不見一點聲音了。即使偶爾有老師路過,也是沉默地,帶着壓抑地。
他這樣跑出來,是另類,是離經叛道,是不服管教,是愚蠢自大無知的高中生肆意揮霍自己的青春、透支自己的未來、放棄自己的一生!
但竟然完全不是。
運動場上體育生在做拉伸準備訓練。
西教樓下的榕樹後面還有兩人在那談戀愛……
喂,我看見了。
寝室樓,還能看見幾個起晚了的,正在走廊上跑。
你們哪個班的?
橢圓跑道的一角裝了個籃球架,因為不是完整的場地,連體育生都不愛用,這會兒卻有個人在投籃。
他的目标不是投中框,而是撞到鐵架上,再反彈回他的手裡。
是康竫。
亭安:……
不是,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