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所謂的夏令營,當然還是在湖中校園裡。
真高三畢業了,新高一還沒開學,正是學生宿舍餘量最大的時候。夏令營期間所有走讀生也要搬進宿舍住,封校門不許學生出入,主打一個閉關修煉。
四周時間,吃住都在校内,周一到周六每天六門都要上課。周日放風,安排點體育運動,防止他們學死。
最後兩天再考一場,已經提前說好了,這次要拉大榜貼排名。接着八月隻放假一周,馬上就提前開學升高三。
單心陽在寝室收拾行李。
亭安心情複雜:“你真的不參加?”
“都說好了,我家裡有事。”單心陽哼着歌,心情極好,“而且以我的自律,在家也絕對不會比你們落下一點進度。”
亭安想想他的筆記,這倒是事實。
但是究竟什麼天大的家事,連高三生學習都得往後排?
這次康竫也來了,寝室裡幫單心陽收拾行李。
又是一個和上一次不同的點,亭安眯着眼,上一次康竫可沒來。
而且這個理由,莫名讓亭安想起重生前一天,單心陽說的給康竫收拾行李。
送走了單心陽,康竫一回頭又開始熟練地卷亭安的鋪蓋。
亭安算是被他這個一聲不吭的舉動震住了,“幹什麼呢?”
康竫才開始解釋,“我不想住學生宿舍,跟我媽說了我去教師公寓那邊。”
“昂。”這和搬他的鋪蓋有什麼關系?
“我媽擔心我一個人懈怠,”康竫竟能如此理直氣壯,“讓我來求你,和我一起住吧。”
亭安下巴張得要脫臼了。
好離譜,但是他居然能理解康竫的思路!
把他的鋪蓋收走,這樣他自然而然就得去公寓住了。
自然個屁啊……
康竫先斬後奏的這一套,要是之前的亭安說不定還真就遂他意了。
但四年z大還教會他一個道理,氣一點不能受,别想攢别想忍,誰知道忍着忍着是不是人就死了呢?
亭安做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舉動,他走過去把康竫的下巴橫着捏住。
“來,說話!你是不會說話嗎?跟我商量一下能死啊?你有求人的态度嗎?”
康竫被捏變形的臉上透着誠懇,“求你來和我一起住吧。”
“行吧。”亭安撒了手,移開眼神。
公寓裡,康竫都打理好了。
“你睡床,我睡這個折疊沙發,桌子一人一半。”
這個公寓的面積其實并不比他們宿舍大多少,家具卻要多許多,單人床也比學生床要占位置。康竫的折疊沙發一打開,幾乎和亭安睡的單人床相并,中間隻有側身才能通過的一條縫隙。
他倆要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生活一個月。
亭安悔啊,這是圖什麼呢?
他被康竫的先斬後奏繞過去了,各自睡學生宿舍不好嗎?
而且就為了這事,他剛才還跟康竫發狠了。
膽氣下去之後,亭安一路上都在反思。
你什麼态度?
跟林老師的兒子這麼說話,這對嗎?
是以當下坐在床上的亭安十分局促。
今晚不安排自習,是給走讀生搬行李留的時間,明天直接開始上課。
兩人離得遠遠地坐着,各自看手機。
亭安和單心陽聊了兩句之後,就挨個軟件來回溜。畢竟是從五年後的世界回來的人,這個年代的手機說實話沒什麼他愛玩的。
康竫微不可查地歎了聲,幹脆拿出了一套練習冊,去書桌學習了。
亭安看似埋着頭,實則将康竫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
看到康竫拿出必刷題,亭安隻覺得背上被冷汗一刺。
這麼卷?!
他一個估計剛考出年級三百以下的,别人在學習他竟敢看手機!
又一次提醒自己,現在是高三生了,要及時适應身份的轉變。
于是他掏出了一本五三,過去對康竫說:“分我一半桌子。”
兩個人手肘挨着手肘,做題。
天黑以後起了大風,他們書桌正對着大窗。亭安很想分神看一看,但是康竫不動,他不動。
口渴,想喝水。
康竫對完這頁的答案,馬上翻頁繼續做了。
亭安深吸一口氣,緩緩舒出……
他也繼續。
下頁之後,還有下頁……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過。
康竫終于停筆站起來。
他說:“我去上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