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靜上了兩天課,晏绮和任如月都沒出現。
晚自習上,單心陽問亭安,“那你這事算是結束了?”
“還沒。”亭安在刷題,“基因鑒定的結果周末才出。”而且出了也不一定準确,上次不就是出錯了。
亭安憂心忡忡。
而且錢不在手邊實在是難受,雖然明知錢就在康竫那邊,但還是焦慮,零食都不敢吃,心中持續有去打工的沖動。
焦慮起來了他就抱着康竫的手啃一會兒。
亭安一聲歎氣。
單心陽提起來這事,他又要焦慮了。
單心陽突然用手肘對他一陣猛戳,“亭安亭安亭安,别做題了,吃瓜。”
吃什麼?亭安擡頭。
單心陽指了指後門。
于添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在後門那跟一個不是二班的女生說話。
兩人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看嘴唇的動作,語速都極快,像吵架。
亭安于是扭頭又叫上了康竫一起吃,低聲說:“上次坐于添迩車後座的女生。”
康竫一看,有些詫異。
并不是于采棠。
本來聽亭安描述,他以為和于添迩一起路過車禍的人是他的妹妹于采棠才對,但是康竫記得于采棠那頭剪得像蓬草的頭發,和門外的女生完全不一樣。
前桌的許知廈也轉了過來,故意咳了兩聲。
單心陽眯眼,露出一個非常懂的笑容,“許姐,知道什麼内幕嗎?”
許知廈伸出手,“你那個軟糖,茶味的還有沒有?”
單心陽就開始掏他的背包,“薄荷味不好吃嗎?”
許知廈很嫌棄的表情。
就剩兩顆茶味的了,單心陽拿給許知廈,她給同桌林子千也分了一顆,然後開始科普這個瓜。
許知廈吃着糖,低聲說:“這個事,還要從夏令營的時候說起。”
單心陽忍不住打斷,“就咱們班和一班群毆火并那事?”
一語驚人,連林子千都轉過頭來,許知廈和亭安瞪大了眼睛看他。
單心陽:……
“我又不在現場,傳到我這的時候已經是這個版本了。我當然知道現場沒有這麼激烈,互毆?”
許知廈擺擺手,“沒,就吵了兩句,誰讓副班長在現場管着呢?”
視線又唰唰看向最後面的康竫。
“重點是!”許知廈拉回話題,“一班受傷了的那個韓利,和于添迩當時的女朋友關系非常好。”
單心陽和亭安齊聲:“于添迩有女朋友?”
許知廈說:“哪止有,還很多呢。”
這倒是意料之外,對他們這些學習稍一懈怠就會大跳水的人來說,于添迩那成績,他應該不食人間煙火的。
許知廈繼續,“應該就是因為韓利受傷那事,讓于添迩和一班那個女生分的。但是那女生跟于添迩有些别的關系,遠親或者是家裡長輩認識之類的,他倆從小就熟悉,知道于添迩的很多事,比如腳踏多條船什麼的……”
周圍此起彼伏地響起“哇……”聲。
“她和于添迩分得很難看,就把那些事告訴了和于添迩暧昧的其他女生,”她指指後門,“這個就是之一,估計剛知道。”
一群吃瓜吃飽的猹,竟有些沉默。
他們沒想到于添迩竟然也吃喝拉撒談戀愛,甚至當渣男。
那邊于添迩應該是和女生聊完了,他一走進二班,這一群立刻歸回原位。
于添迩相關的八卦并沒有在二班後排造成多大的波浪,學習的恒流夜以繼日地沖刷着少年們的心靈。
興許是亭安搞同性戀這個事情對任家人來說過于出格,他們竟然也忍了一整周沒有來找他。隻是周六的時候,晏绮帶着任玉雯又來了一趟。
他們的基因鑒定再等一天就出結果了,可是任玉雯精神不佳,鬧起來誰也安撫不了,她想來看任如星,晏绮也隻能順着他的意。
大中午的也不影響亭安上課,晏绮打電話把亭安叫到校門口。
任玉雯這次看上去和之前都不大一樣,穿的衣服鮮豔了,臉上也帶着笑。
但亭安知道,沒有找到任如星,她的精神病不可能好。
亭安不知道說什麼。
晏绮打圓場,“媽媽,如星表哥來了。”
亭安一下起了一陣煩躁,他故意叫人:“任阿姨。”
任玉雯還是應聲點了頭。她坐在馬路對面的長椅上,叫亭安到她身邊去。
她笑着看亭安走過來,從身上的挎包裡拿出一個飯盒。
亭安一瞬間皺眉屏息。
這是一個很樸素的鋼制飯盒,一雙枯槁的手把蓋子打開,肉香味立刻湧出,裡面是一層很漂亮的紅燒肉。
亭安闆着臉,“我中午吃過了。”
任玉雯堅持把飯盒遞給他,“好吃的,我最會做這個菜了。大家都吃過,都說好吃。”
晏绮推了亭安兩把,亭安隻得坐下來,手裡被塞進了飯盒,還有一雙筷子。
他有些僵硬,筷尖遲遲不願意落下。
蓦地又是一聲歎息。
“任如星走丢之後,你們報過警嗎?查過基因庫嗎?”他在紅燒肉的湯汁裡劃了兩下,撥開濃湯可以看見下面是米飯,緊緊地貼着一層海苔。
突然有些難過。
任玉雯的記憶好似被帶到很久以前,她說:“查過,起初每年都查。”
亭安在心中補充,後來任長瑜李蘭霞夫妻對此越來越不上心,漸漸變成兩年一查,三年一查,逐漸遺忘……好像隻有任玉雯這個瘋子還記得弟弟家那個走失的孩子似的。
亭安淡笑,“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了,基因庫裡有我,我也每年都去問。”
他看着任玉雯,知道任玉雯聽懂了,眼神卻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