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竫這天到校早,亭安已經坐在座位上背單詞了,單心陽周末是絕不留宿的,這會應該還在路上。
他在單心陽的位置坐下了,一敲亭安的桌面,“英語,抽查。”
亭安從抽屜裡翻出上周考的英語卷子給康竫。
三千五百詞輪回大法,這才輪到第二遍,亭安英語上的進步并不明顯,還是大偏科。但是看得出來,他有幾道閱讀選項已經能看懂了,不用在原文裡連蒙帶猜。
挺好的,值得獎勵。
單心陽在走廊上跟人聊天的聲音已經傳進來了,康竫往亭安的抽屜裡撒了一把糖,就去後桌了。
亭安低頭一看,單心陽同款軟糖,而且憑包裝透出的顔色看,都是那種最好吃的茶味。
他撕了一顆塞進嘴裡,轉頭問康竫:“你哪來的這麼多?”
康竫說:“旁邊茶山公園的紀念套裝,可以挑口味買。”
亭安折糖紙,“原來就是茶山的。”
康竫叮囑他,“别被單心陽看見了。”
讓單心陽知道他們專程去公園買糖,肯定又是一番心寒。
亭安把一抽屜的糖往裡推。
臨近上課時間,教室裡的人很快多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聊天。
單心陽跟亭安說:“我在校道遇見上次那兩個妹妹了,避我如蛇蠍,哎,何必呢?”
亭安略微心虛,感覺他一張口,單心陽都能聞見他嘴裡的茶味。
“認錯人了,肯定要尴尬一段時間。”
單心陽也不多在意,低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亭安卻放下單詞書,開始走神。
任玉雯堅持不懈找了任如星十幾年也不能如願,那他的家人呢?
連基因庫都沒查過。
要不是愚昧無知連報警都不懂,就是根本不在意他這個孩子。
亭安一聲輕歎。
不管是哪種情況,對他來說有沒有家人的差别都不大吧?
情緒過于低落了,亭安轉過去,撐着腦袋盯康竫一會兒。
康竫不動聲色,兩分鐘後開始臉熱。
康竫問他,“想什麼呢?”
“你說,”亭安捏了下康竫的手指,“是不是世上所有的家庭都各有各的不幸?”
康竫的腦海中浮現出打着電話吵架的母親,他點點頭,“是吧。”
畢竟幸運、快樂,都隻是一瞬間的感受,但不幸總是長久的折磨。
兩人對視着,雙雙長歎。
突然響起一聲“喵”。
亭安:?
康竫:?
單心陽:???
單心陽心中察覺不對,開始四處張望,希望這聲貓叫是錯覺,或者是别人的問題。
兩秒之後,又一聲“喵”。
康竫和亭安的視線鎖定了單心陽。
“我……”單心陽沒有這麼慌過。
周圍好幾個聽見聲音的同學都看過來了。
“不是吧。”單心陽緩緩拉開自己的背包,一隻漆黑的貓頭就彈了出來。
“喵!”
單心陽壓着聲音,“你怎麼鑽進我包裡了?”
亭安實在忍不出上手摸了兩把貓頭,“好小啊……”
單心陽說:“我家附近的老貓上個月生的。”
貓:“喵!”
亭安停不下手,“你現在怎麼辦,讓它一起上課?”
單心陽在糾結,一隻小貓可能沒什麼大不了?
然而,後桌的康竫長手一伸,從康竫身上的外套帽子裡又掏出來一隻。
“喵喵。”
全班都圍上來了。
驚奇道:“單心陽身上長貓了!”
單心陽從未如此崩潰,“你怎麼也跟來了?”
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單心陽一手抓一隻貓崽,開跑。
亭安望着單心陽的背影,“他家在哪來着?”
康竫想起上次,“茶山?”
亭安和康竫在能看見茶山的窗戶前等着。
五分鐘後,一個米粒大的人形沖進茶山公園大門……
康竫說:“我收回之前的回答。”
亭安:“嗯?”
“單心陽的家庭,應該就不存在什麼多樣的不幸。”
這人兩世都活得這麼開朗,松弛得所有人會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