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路回玉有氣無力地撇開臉。
高燒過後,渾身還在發虛,路回玉靜靜躺了會兒,眼睛順着房間轉了一圈,忽然說:“有吃的嗎?”
一分鐘後,傭人端着一直在保溫的食物進門,坐在提前支起的小桌闆前,路回玉嘗了嘗,點點頭,比外賣好吃得多。
傭人走到門口時,想起什麼,問道:“先生,換下來的衣服要現在拿去洗嗎?”
陸應深幾不可查地頓了頓:“不用,放着。”
路回玉抽空掃一眼,才發現他換了件上衣,下午穿的白色,現在卻是黑色。
嗯……潔癖是一種很經典的設定。
在一旁等路回玉吃得快要結束,陸應深拿起一個蘋果邊削邊道:“你可以在家裡呆到痊愈。”
路回玉噎了下,轉眼面目寡淡地瞥他:“不用了,謝謝。”
留在陸家要天天看主角攻受秀恩愛,還會被迫卷入撕×大戲。
日子過的一眼就看得到頭。
陸應深從手中的蘋果上收回視線,看向路回玉的目光略帶幽深:“以前你哭着鬧着,都要留在陸家。”
路回玉頭也不擡,語氣平平:“所以說,是以前。”
“……是麼。”陸應深低喃一句,垂下眼繼續削蘋果,鮮紅的果皮在他手中,像血一樣化作一條不斷的線慢慢流下。
一個吃飯一個專注手裡的蘋果,室内一是安靜。
路回玉将勺子放下時,陸應深也将削的非常完美的蘋果放在了盤子裡,開口:“一會兒司機送你。”
“哦,謝謝。”路回玉沒什麼表情地說。
陸家這個地方,打車都很難,一趟下來費用能把他僅剩的錢花光。
沒多停留,路回玉很快就收拾好打算離開,順着某條樓梯下到一二樓轉角時,他看到了挂在牆上的一幅畫。
那是一副寫意的破曉時分不知名花海一角,畫技成熟,意境更是上乘,關鍵,非常眼熟。
他仰頭凝視着那張畫,遙望着畫中景象,不久忽然聽見身後樓梯傳來腳步聲,回身看去,是何如薇正從二樓往下走,撞見他,對方腳步頓了頓,臉上的不喜一閃而過,
發現路回玉是在看牆上的畫,何如薇面色更沉,繼續往下走到他旁邊,滿臉驕傲又嘲諷道:“這是棠光的獲獎作品……你如果不搞那些龌龊的手段,專心練習,努力一把說不定也能達到這個水平。”
路回玉滿臉漠然,沒任何觸動地,沉默着下了樓。
努力什麼,他手機相冊裡就有一副,技藝更加純屬、意境還更上一層樓的,完全相同的畫。
坐上車後,路回玉靠着椅背拿出手機,比對了一下原主相冊時間,和陸棠光的大緻作畫時間,不意外的發現原主的畫比陸棠光早了足足半年。
網傳的原主污蔑陸棠光抄襲,指的就是這副,路回玉仰頭,閑閑地想着,既然原主有證據,為什麼不拿出來?
如果照片可以造假,那直接拿出原畫不就行了,他沒有麼。
毀了、丢了或者說圖片真是假的?
不然實在是毫無道理。
任思緒發散了會兒,路回玉低頭咳嗽兩聲,臉上卻露出一個病态而淺淡的笑容。
這個真少爺也許并不是小說描寫的那樣,并非真正的完美無瑕。
所謂的萬人迷外表下,可能埋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算計和手段。
路回玉有些喜歡。
這比他原本的世界正常、有意思多了。
那個真少爺,幾十年的人生從沒有過一點缺陷,他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全世界的人前仆後繼為他捧來愛意和忠誠。
“咳咳咳……”
路回玉難以抑制地咳着,耳蝸帶起細小嗡鳴,讓他慘白的臉上浮現出淚花。
——這個地方好像也沒那麼無聊。
研究了一遍原主的手機,路回玉閉上眼睛剛準備休息,叮當,來了條新信息。
虛着眼點亮屏幕,一個備注pz的人發來一句話:為什麼沒告訴我陸應深出國的事?
路回玉一眼掃完,上下劃了劃,之前的記錄被清的很幹淨,什麼也沒留下。
他偏過頭,語氣這麼熟稔不像是第一次聯系,能搞這麼隐秘的,隻能是原主如火如荼的反派事業。
沒有印象,什麼業務?
路回玉倒在靠背上,手指一動,回了個系統自帶的黃豆微笑表情。
五秒後,pz:怎麼,還生氣了?我是說要幫你,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行動?
路回玉:黃豆流汗.jpg
pz:你這麼掉以輕心,怪不得陸棠光能把你踩在腳底下!
路回玉:黃豆捂臉笑哭.jpg
pz:……算了,你記得陸家有什麼動向随時告訴我,消息發完立馬删掉,别的下次見面說。
一個不靠譜的畫餅間諜業務。
路回玉放下手機,找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入睡。
陸宅某個房間,一個被人遺忘的蘋果,表面已開始氧化泛黃。
可能需要等到明天,傭人來收拾房屋時,才會發現并神色可惜地将腐爛的它丢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