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羽的車駕已經在路上行進了五天了,葉蘭姗伶仃地跟在後面。
荀羽沒讓她坐馬車,也沒有勻給她一匹馬,完全無視葉蘭姗的存在。
葉蘭姗走到第二天,腳上就起泡了;第三天渾身腰酸背痛;第四天搖搖晃晃、一推就倒;第五天差不多要攆不上車駕的蹤迹了。
她隻好咬咬牙,花掉她所剩不多的銀錢,雇了輛驢車,這才沒有跟丢。
可荀羽居然加快了行進速度。她叫驢夫也快一點,驢夫差點不想接這單生意:“姑娘,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這驢車怎麼會有馬車快呢?”
葉蘭姗隻好編瞎話,說自己被纨绔子弟欺騙,已經珠胎暗結。現在那纨绔子就在前面的馬車裡,拼了命想甩開她。
驢車車夫一聽來了勁兒了,把驢子抽得邦邦響:“姑娘你放心,一定給你追上。”驢子撂着蹶子在路上狂奔,給葉蘭姗颠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就這麼走了兩天,驢終于受不住了,躺倒在路邊,呼哧呼哧喘着氣,嘴裡不住吐着白沫。
驢車車夫隻好歉疚地讓葉蘭姗另請高明。
葉蘭姗的銀錢不夠雇車了,臨行前她本來就将大部分積蓄給了蓮奴,托她轉交給自己的太太。
——她曾以為她會因完不成系統任務而被絞殺,沒想到還面臨窮死的風險。
葉蘭姗當掉了她為數不多的首飾以及傘。
她繼續伶仃地跟在荀羽車隊後面。
“公子,您看看那大姐,居然還跟着咱們。”侍衛甲說。
荀羽不發一言,臉上喜怒難辨。
“這大姐的面皮可比城牆還厚,聘則為妻妾為奔,她連奔,咱公子都不要她。”車廂裡傳來一陣嘲笑聲。
志陽向來看不慣葉蘭姗,一路說了她不少壞話,撺掇着大家都管她叫“大姐”,傻大姐、癡大姐,沒人要的老大姐。
這日,他們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沒有遇見客棧和人家,住進了一處寺院裡。
葉蘭姗緊趕慢趕終于趕在寺院閉門之前走了進去,僧人卻不接待她留宿。
“這裡隻接待男賓。”
“可前面那隊人裡也有女賓。”說的是荀羽身邊服侍的丫頭。
“他們人品貴重,出手大方。”僧人看了看葉蘭姗滿身的風塵仆仆。
葉蘭姗歎了口氣,爬上了寺院外的一棵樹,在樹上稍作休息。
夜晚打起了雷,下起了暴雨,葉蘭姗從樹上滑下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林子裡走,想找到一處堪堪能遮蔽風雨的石頭或山洞。
“比比飛,《限制文女主的異世銷魂》裡有标注哪裡有山洞嗎?”
比比飛悶着頭,“沒有。”
“女配的配置真心酸,男女主随便一躲就躲進了山洞,可我在這山裡兜了半天也沒看見山洞。”葉蘭姗話密了起來,盡力驅散空氣中的沉悶。
“你知道這次淋雨給我最大的教訓是什麼嗎?”
“不知道。”比比飛也濕透了。
“當什麼都不能當掉傘……”
淋了一夜雨的葉蘭姗跟在荀羽的車隊後進了城,荀羽住在城裡最豪華的客棧,葉蘭姗自是住不起的,在離他一條街的廉價小旅館住了下來。
好在小旅館也有熱水供應。
葉蘭姗美美地泡了個澡,把自己拾掇清爽,又讓比比飛去荀羽所住客棧外盯梢,自己則去了城裡的棋樓。
她要去賭棋。
葉蘭姗把身上僅有的三百文錢拿出來坐莊,第一局赢了七百文錢,第二局赢了一兩銀子,第三局赢了五兩銀子。
兜裡揣上七兩銀子的葉蘭姗見好就收,不能賺太多,惹别人眼紅。
她來到馬市,準備購入一匹代步馬。
馬是真貴啊。
最次等的馬也要二三兩銀子,中等馬要四五兩銀子,至于最上等的馬,則要十幾兩銀子甚至更多。
當然,像荀羽和霍鳳池的稀世名馬,葉蘭姗想,大概花費幾百兩銀子也說不準。
葉蘭姗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匹次等小馬,這馬有點野性難馴,騎上去颠颠的,不過它是最便宜的馬,葉蘭姗給它取名叫小颠。
葉蘭姗牽着小颠準備離開,馬行的人拉住了她。
他們在小颠的頭上戴了一朵大紅花,放了一長串鞭炮,圍着小颠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馬上頻踏月,千裡坐嗦風。心中浪打浪,一去不複返!恭喜貴客喜得駿馬!歡送小颠!歡送小颠……”
一個個熱淚盈眶的。
葉蘭姗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在古代買馬相當于去車行提車了,車行也會有氣氛組送花送氣球啥的。
至于他們為何如此激動,葉蘭姗沒去深思。
葉蘭姗騎着她的小馬來到荀羽住的客棧外,比比飛已經很不耐煩了。
“看,比比飛,咱們有馬了!”葉蘭姗語氣裡滿滿自豪。
*
葉蘭姗騎着小颠,緊緊跟在荀羽車駕後。
“快看那大姐,怎麼騎上了馬?她有錢買馬嗎?”侍衛甲說。
“嘿,女人想賺錢還不容易,城裡這麼多酒肆娼寮。”志陽順口接到。
話音剛落,志陽驚覺臉上掠過一道寒光,他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沒有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