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是鏡流。
等等。
鏡流……?
在深邃的漆黑巷子,這非常OOC的燦爛笑容倒映着外頭燈火的幽光,我定睛一瞧——
分明不是鏡流,而是“鏡流”啊!
怎麼,不僅我一個人穿了,合着這還是個群穿劇本啊?
我記得當時舞台上,左邊是“鏡流”,右邊是“應星”,後面還混上了一堆别的劇組的,比如某藍色六眼的白毛和纏滿繃帶的黑棕毛。
他們要是一起穿了過來……
豈不是仙舟要亂套了?
似是察覺出了我的擔憂,“鏡流”充滿自信地說道:“放心,至少我現在還沒遇見他們,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大可不必,不可不必。
我連忙搖搖腦袋,誠惶誠恐地問道:“那個,姐,能不能請你大發善心把手從我的脖子後面拿開?”
“啊。”
“鏡流”恍然大悟,抽回了胳膊,撓了撓頭解釋道:“你看,我們這個樣子在街上亂走,會把雲騎軍引來的嘛,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的。”
“我琢磨着,按照電視劇裡說的,穿越者不能改變既定曆史,那麼我們在遊戲裡,肯定也不能改變主線劇情,否則的話,會産生黑天鵝效應的吧?”
黑天鵝應該不會在羅浮。
但黑天鵝效應,我可不敢打包票。
“鏡流”說得一本正經,我一聯想景元神秘兮兮對我叮囑的話,哎呀,好像恰好也是這個意思……
我本以為這位“鏡流”發現自己穿越之後,會很激動地想要加入主角團,改變主線走向,走上人生巅峰,結果她居然是個原劇情主義者?
意料之外啊。
畢竟穿越這件事不多見,cos穿這件事更不多見,夾帶私心地想讓故事按自己的構思發展,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
我回答:“我記得台本上說,不能按原著劇情走的啊?”
“啊。”
“鏡流”又輕輕地“啊”了一聲,我不知其意,不過她似乎胸有成竹:“我們也沒在主線劇情裡呀,這叫新的支線任務。”
“什麼任務?”我問。
“找到“應星”啊!”她的眼睛亮閃閃地放出光芒。
“我剛在路上遇見你之前,瞧見他一溜煙蹿上星槎往工造司的方向去了,我們得趕緊過去和他彙合,防止他被意外牽扯進原作劇情,要不然,我們可能就會被曆史給抹殺掉!”
這次輪到我恍然大悟了。
症狀判明:都是看電視劇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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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是時候坦白從寬了。
按照這個邏輯,我在宣夜大街上被景元和龍師抓到的時候,大概混沌效應的蝴蝶已經振翅翩飛了。
于是我肯定道:“你說的對,但……”
黑底白字閃過,我一五一十地向她描述了我穿回羅浮後的遭遇,并且謹慎地隐去了我身為丹鼎司醫士穿到現代社會又意外穿回了故鄉的前情提要。
主要是,我怕講出來吓到她。
根據我的觀察,“現代社會”的人好像精神挺脆弱的,不過他們特别會忍。不像壽數以百十而計的仙舟人,一不小心就魔陰身了。
活得太長未必是好事。
……是嗎?
我的腦子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反問,好生奇怪,我以前從來不會思考這麼高深的哲學理念的。
“嘶哈、嘶哈。”面前的女人沉重地喘了口氣,“沒關系,不要緊,想來隻要不影響大的走向就沒問題。”
“确實。”我配合地點點頭。
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難道正常人穿越了,不是應該先想方弄明白穿越的原理,然後設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去,而不是在這裡激動地打算完成些支線任務吧!
哦,等等,你說我?
我不是正常人,我是個死人。
而且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啊!
“消失的應星,焦慮的丹楓,和失控的鏡流,不妙不妙。”她迅速地下定決心,“我們現在就出發,阻止他被陷入時空漩渦中!”
“鏡流”的語氣聽起來不容反抗。
“我覺得……”我猶豫地舉起了提問的手,“一個已故龍尊和一個仙舟‘叛徒’,我們倆可能更危險點?”
她向我投來了茅塞頓開的目光。
而我仍舊沒有跟上她的腦回路。
“有道理,所以我們得先采取一些必要措施。”她大力一拍牆壁,“你提醒我了,我們需要喬裝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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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長樂天的雜貨小鋪裡各類物品應有盡有,通過我多年積累的砍價經驗,我憑借着從袖子裡掏出的區區幾枚巡镝順利買到了披風和墨鏡。
“什麼,你居然有錢?”她看到我從袖子裡掏出錢的瞬間驚呼道。
我頓了一頓,委婉道:“難道你原本打算白拿嗎?不過這巡镝,确實是憑空出現我的袖子裡的。”
“鏡流”立刻露出豁然開朗的笑容:“欸?莫非是因為我之前嫌你的c服袖子亂飛,所以往衣袖縫裡面丢了幾枚硬币壓壓重量,結果過來以後,你變成了丹楓,它們也一起變成了巡镝?”
好合理的推斷,我無法反駁。
雖然我覺得她的笑容真的很OOC,可我不太好意思指出,畢竟是隊友,隻要她玩得開心,我也沒有意見。
“鏡流”歡歡喜喜地戴起墨鏡,披上披風,然後把另一件披風按在了我的頭頂,幫我遮住龍角。
“大功告成!”她滿意地叉了叉腰,反身準備出發。
我恍惚間瞧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