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伽稍低着頭,掩飾自己灼熱的目光。
沒過多久,他重新擡起頭來,用得體的眼神盯着面前明顯成長了不少的溫思檀,指尖敲了敲酒杯口:“賞個臉。”
如果随身攜帶心跳計量儀,那此刻兩個人的心跳加起來說不定能破四百。
溫思檀瞧着兩個蕩漾着酒液的高腳杯,微微一笑道:“會不會下毒?”
“您的想法真是太有趣了,我先幹為敬。”
蒙伽舉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啜了一小口,然後放回桌上,彬彬有禮地推到溫思檀面前,同時把溫思檀的杯子挪到了自己面前。
“請。”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溫思檀終于拿起了酒杯。
但他也隻是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剛剛蒙伽碰過的地方。盡管眼底風起雲湧,卻仍裝作波瀾不驚。
這很可能是阿薩的一個圈套。
他要怎麼回應所謂的求原諒?蒙伽在想。
終于,溫思檀開了口。他保持着雲淡風輕的态度,不緊不慢道:“原諒是沒門的。這杯酒我賞你的面子,但剛剛遭到侮辱的是西洛德斯克,我還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他順手把兩杯酒連帶着弄倒,看上去像是不小心潑到了地上。
“我已經完成任務,您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恕在下直言,”蒙伽提高了一點音量,“無關痛癢。但我會如實轉告給阿薩。”
“那麼也恕我直言,”溫思檀起身走到他的身邊,這個角度看上去像是要打架,其實他隻是把手搭在蒙伽肩膀上捏了捏,“随便。”
不遠處的何餘亞看到跌落在地的酒杯和這打架的仗勢,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他通過脖子上的傳聲器,小聲地把情況彙報給準備上場的阿薩,對方哈哈大笑。
“好了,别鬧了。讓他們兩個來這邊,我可不希望會客廳染上肮髒的血迹,但是賽場另當别論。”
“賽,賽場?”
“蠢貨,下一場不讓蒙伽上,難道讓你上?”
“沒有沒有,我這就過去喊他們兩個。”
何餘亞松了一口氣,踉踉跄跄走出坐位,趕過去一把扯住了溫思檀的手臂。
他感到奇怪。
雖然兩個人氛圍很緊張,可溫思檀卻沒有緊繃着肌肉。
“那個,阿薩邀請二位前往擊劍賽場,由我帶兩位過去。”
溫思檀皺了皺眉,松開蒙伽的肩膀,甩開何餘亞的手:“知道了。”
他不滿地拍拍袖子,狠狠地瞪了何餘亞一眼。
何餘亞在心底拼命祈禱這家夥不要找自己麻煩。溫思檀手上的厚繭和刀疤很顯眼,他分得清這種時候是先要臉還是先要命。
阿薩開局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肖雅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覺得她應該是以攻守兼備的方式來應對一個在體格上占明顯優勢的對手,不料現實大相徑庭。
肖雅的進攻沒有什麼彎彎繞繞,就是字面意思,而且相當兇猛,打得他甚至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對手第一劍就直直劈向了他的面罩,把他痛出了聲。何餘亞趕忙上來查看他的狀況,一旁愣住的評委也慌忙出示了紅牌警告。
肖雅将劍靠在身後,掀起面罩,整齊束起的頭發給她整個人添了幾分嚴肅,也給增加了幾分壓迫感。
她微微鞠躬,禮貌道:“對不起。”
“**,你給我等着,你這個——”阿薩還想罵,想起來這是個什麼場合,硬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他的目光透過肖雅,落到後排坐着的拜倫身上。那張臉還是那麼清心寡欲,那雙眼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盯着肖雅的背影在思索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