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言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尹小姐,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談談關于我對這個案子的理解。”
尹瑤點頭:“好。”
陳定言頓了頓,從案件發生的情況講起:“4月23日,呂泰平約了程璐雪,兩人在約會後,呂泰平駕車回家。在那個時候,程璐雪并沒有真正回到家,而是躲在了呂泰平的汽車後備箱裡。”
尹瑤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陳定言指了指房間:“整個案子裡程璐雪看似是首先失蹤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她躲在汽車後備箱裡,跟蹤着呂泰平回家,也就是這裡。”
尹瑤失神了一瞬,否認道:“不,程璐雪沒有來過我家。”
陳定言沒有理會,繼續道:“這裡的樓道監控一個月前就壞了,物業不幹人事,管都沒有管,所以你趁着呂泰平不注意給尾随上樓的程璐雪悄悄開門,讓她進屋。”
“在呂泰平睡着後,你們給他灌酒,過一會兒就讓他進入了昏迷,這些酒是用來代替安眠藥的,因為安眠藥會被檢測出來。”
“你們兩人把呂泰平裝進大行李箱裡,程璐雪則穿上呂泰平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扮成呂泰平的模樣。這時是淩晨,車庫出入口的監控裡黑漆漆的,隻有呂泰平的一個标志性習慣動作讓警方确認那個開車的人就是呂泰平,造成他收拾行李逃亡的假象。”
“為了避免呂泰平出其他問題,程璐雪上車後就把呂泰平從行李箱裡搬出來,把帶上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放進行李箱内。然後她按照之前定好的路線開着車離開,盡量走沒有監控的小路,到了郊外山上,在那個位置下車,讓昏迷的呂泰平坐在駕駛座上,并在方向盤和其他地方印上他的指紋,讓車輛挂空擋下滑撞上樹。”
“最後一步,車撞樹後,程璐雪又把呂泰平從車裡搬出來,扔下懸崖,從其他人看來,真相就是他半夜逃亡結果撞樹墜崖而亡。”
陳定言從劇情中知得知了兇手是誰,死者是誰,隻不過具體的破案過程和證據她都知之不清,光是從那些線索裡推理出這個過程。
“我不知道我對作案過程的推理是不是正确,但我隻是偵探,不是警察,抓兇手這件事讓警察來做。我隻是來完成我的委托的。”
“你讓我找程璐雪小姐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我找到了。”
尹瑤沒有說話,她低着頭,手緊緊抓着輪椅扶手。
陳定言拿出她給程璐雪做的個人側寫。
“你之前對我說,一個月前程璐雪對你說她要搬家了,所以現在無法确定她的住址。我調查了一下程璐雪,發現她根本沒有要搬家的打算,要麼是她說謊要麼是你說謊。”
“程璐雪家裡丢失的不僅有充電線,還有畫畫的數位闆。她取出了手機sim卡,卻仍然要用那隻舊手機,證明舊手機上有她一時半會無法扔掉的重要事項,那就是未完成的畫稿。”
“我調查了程璐雪的點外賣習慣,發現鹹蛋黃焗雞飯是程璐雪經常點的,而聲稱喜歡這款飯的你以前根本就沒有點過這個外賣。”
就在陳定言說話的時候,尹瑤微微擡了擡眼,餘光瞥到了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另一個人。
陳定言背對着房間,她雖然口若懸河地說着,也看不到身後的情形,暗中卻也捏着一把汗。
她的對手有兩個人,兩個都是狠人,尹瑤狠,程璐雪更狠。
也正是因此,她才和孟行霄做了那個荒唐的交易。
表面上來看她這個臭屁死要面子的偵探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非要自己一個人破案,還私下拜托孟行霄把“出風頭的機會”讓給她。
但實際上,一方面她是在測試劇情到底可以被改變成什麼樣。如果她在“保持狂妄自大人設”的同時沒有正面和男主交鋒呢?
另一方面,她在給自己做安全保障。
陳定言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終于下結論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免得自己被偷襲。
“從警察眼皮底下失蹤是很難的事,住在哪個酒店都會被警察找到,程璐雪唯一能去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裡——尹小姐,就在你家。”
就在這時,金屬棒球棍在陳定言身後高高舉起。
從陳定言開始講“行李箱”那部分的時候,程璐雪就從卧室蹑手蹑腳地出來了。
她手裡握着棒球棍,慢慢靠近坐在沙發上的陳定言。
沒想到陳定言忽然站起來,移動了一下位置。
程璐雪的棒球棍攻擊方向出錯,砸了個空,重重地落在沙發靠背上。
陳定言轉過身看到了程璐雪,她早就知道程璐雪這個家夥狠得有點瘋,但看到她手上的金屬棒球棍還是吓了一跳:“喂喂,别這樣!”
程璐雪很冷靜,她調整好姿勢,擡起棒球棍再次沖了過來。
陳定言就知道會這樣。
她跌跌撞撞地繞過沙發,往門口的方向跑去:“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就想拿個委托費,拜托小姐!”
尹瑤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她推動搖杆,電動輪椅擋在了陳定言面前。
陳定言被突然滑過來的輪椅擋住,重心不穩,差點往前栽在尹瑤身上。
程璐雪一步步從她身後走過來,手裡的棒球棍舉起。
陳定言在心裡默默數:“三,二……”
下一秒就要砸下——
棒球棍停在了空中,有人自下而上擋住了棍子,阻止了棍子的砸下。
那扇陳定言進門時故意虛掩着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
當她開始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孟行霄推門進來了。
在幾秒鐘的時間内,場面發展到更加混亂的程度。
而正如陳定言估算的,保镖也該上場了。
孟行霄進門後,手一撐迅速翻過沙發,手臂發力牢牢地握住了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