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靈冷靜下來以後,發現年歲說的沒錯。
當初她被林夏帶人網暴,可以明顯看出林夏是故意針對她的,而溫嘉靜這次則是殃及池魚,讨論度沒有多高,除了被人惡意舉報封了直播間,溫嘉靜幾乎沒什麼損失。
這樣的情況,隻要擱置幾個月,自然就沒人記得了,現在上線澄清隻會引起網友的逆反心理,越描越黑,反倒不好。
“對了,靈靈,”年歲忽然提起了旁的“最近溫小姐是不是在經濟上有些困難啊,我見她好像想靠直播賺些錢的樣子,就想問問她是不是缺錢。”
“靜靜缺錢嗎?”司靈蹙起眉頭,她還真不太清楚這件事“倒也不是沒可能,畢竟溫區長前陣子去世了,一會兒我去問問她。”
“靈靈,我想你最好不要直接問,畢竟這種事,當事人為了面子是不好承認的,”年歲心裡覺得有趣,面上卻依舊是一本正經的表情“不如靈靈你幫溫小姐找一份收入不錯的兼職吧,如果她同意了,那就證明她缺錢,需要這份工作,如果她拒絕,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這樣也不會傷害到她的顔面,你覺得怎麼樣?”
“……好,”司靈應了下來,畢竟她自己也沒什麼好辦法“我先問問。”
挂掉電話以後,年歲忍不住笑出聲,她心裡清楚,溫嘉靜雖然沒錢,卻不可能同意兼職打工。
溫家雖然對溫嘉靜一般,但錢财方面對她倒也不算太吝啬,溫嘉靜在溫區長活着的時候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怕随着溫區長死亡,溫家不再給她錢财上的幫助,她也沒想過要打工,而是希望傍上一個有錢人,延續自己的大小姐生活。
如果溫嘉靜僅僅是缺錢,隻要她向司靈開口,司靈就一定會借給她,可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錢,而是富足的生活,這個司靈可沒辦法給。
“歲歲,該休息了。”克洛諾斯上前關掉年歲的光腦,看得出來他對年歲這種大半夜不睡覺刷手機的行為很不認同“網絡上的事,我會辦好,歲歲隻管安心休息。”
“我知道,”年歲抹了抹眼睛,反手握住克洛諾斯的手“這種小事對你來說當然很容易,我隻是在看樂子而已。”
對于性格惡劣的年歲來說,教訓溫嘉靜和牟知淩這種事可有可無,閑暇之餘有時間就順手做一下,算是調劑生活的餘興節目,不值得費太多心思。
“我不喜歡歲歲總是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克洛諾斯拉過年歲的手,放到自己唇邊蹭了蹭“以後這種事我來做,歲歲隻要看着我,好不好?”
“失策了,”年歲拉了兩下自己的手臂,沒拉動,她幹脆站起來摸摸克洛諾斯的頭發“本來是想和你一起玩兒的,一時興起捉弄了一下那兩個人,反倒沒時間陪你了,的确得不償失。”
聽到年歲這麼說,克洛諾斯總算高興了些,他将年歲抱到床上,又仔仔細細的掖好被褥,才道“那歲歲要好好休息。”
年歲聽話的閉上眼睛,心裡想的卻是要盡快給克洛諾斯做一個好一點兒的身體,普通的智能管家必須每天充電才能保持續航,這樣克洛諾斯每天晚上都不能陪她,她一個人睡還怪孤單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懷着這樣的心情入睡,年歲竟罕見的做了個夢。
夢裡的她是個非常小,小到連路都走不穩的孩子,她坐在地上,對着一個看不清臉的黑發女人笑,那女人正在對旁邊的人說着什麼,她聽不見,卻能感覺到女人不耐煩的情緒。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去抱女人,女人瞥了她一眼,像是對待不聽話的寵物一樣把她踢開,繼續說着自己的話。
或許因為夢中的她還是小孩子的緣故,她不太能控制情緒,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女人和她旁邊的人也看到了,但她們顯然沒有理會她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說着話。
她哭的更大聲了,除了被女人踢了一腳的疼,還有被忽視的委屈,女人終于停止了說話,卻仍舊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不是說她是這批胚胎裡最成功的嗎?”
她終于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冷漠、嫌棄、全然不在乎的聲音。
“怎麼還這麼廢物?”
女人旁邊的人似乎在解釋什麼,随後又啟動了育兒機器人,機器人走到她面前,手舞足蹈的做着誇張的動作,又拿出了些閃亮亮的玩具,她才停止哭泣,漸漸安靜下來。
随着時間流逝,她越長越大,哭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不變的是女人對她的漠視,一開始她還會試圖主動親近女人,後來她漸漸明白,隻要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懷厭惡,那無論對方怎麼做,都是讨人厭的,對于女人來說,她就是那個怎麼看怎麼令人讨厭的人。
在這間以銀色金屬為主調的房間中,她能接觸到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黑色頭發,對她滿臉漠然甚至厭惡的女人,另一個是經常對她笑的棕發女人。
這兩個人她都不喜歡,因為她知道,無論面對她表現的是熱情還是冷漠,兩人對她的态度都差不多,那種打量、審視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件貨物,而她們是貨物的主人,正盤算着把她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