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書雄赳赳氣昂昂地領着大案組衆人到會議室時,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廖副局已經抱着保溫杯落座了,并大有随時會發作的迹象,畢竟這案子是大案,現在整個濱海分局都擰緊了發條,生怕有半分閃失。
在這個大前提下,通知早上九點開案情分析會,葉錦書還能帶着他的大案組八點五十九踩點進入會議室,廖副局隻剜了他一眼,已經算是放他一馬了。
“來了,快找個位置坐下,人到齊了,我們就直接開始吧!”林君恺打破沉默,忙朝葉錦書遞眼色,葉錦書自然是能離老頭多遠有多遠,剛拉開椅子,就被廖副局叫住,偏頭示意了身邊的空位。
葉錦書歎了一口氣,像個被班主任安排在特殊座位的調皮同學,不情不願地走到廖副局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和另一邊的林君恺一左一右,宛如老頭的兩個護法。
“這案子,嚴格說來我們已經查了一個多月了,但一直沒有突破性的進展,昨天發生了第二起命案,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林君恺面色凝重,本就死氣沉沉的衆人都垂下眼,“但領罪的事情就等案子破了再說吧,兇手十分猖狂,還有極大可能會再次犯案,現在廖局親自帶隊,有大案組的加入,視偵也投入了更多人力,相信很快我們就能找到破案的方向,大家一起加油吧。”
沒人敢附和,廖副局也隻是輕輕舒了一口氣,唱起紅臉:“我知道過去一個多月,大家都很辛苦,案子我也一直在關注,确實,這次我們面對的嫌犯很狡猾,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也極有可能是個反社會型罪犯,破案有重重困難,但我們不能容許這樣的犯罪再次發生,之前隻有一個獨立的案件,我們的偵查陷入僵局,但現在有了新的案件,也會有新的線索,相信通過對比兩個案件的相似之處,我們一定能有所突破,抓住兇手……”
“啪”的一聲,葉錦書剛還轉得起勁的簽字筆落到了會議桌上,還很戲劇性地正在往廖副局的方向滾動,他鬼鬼祟祟掩耳盜鈴,剛摸到筆,身邊的老頭就提高音量:“葉隊,你也說點什麼吧?”
葉錦書無語,索性不裝了,一把握住了筆,瞥了老頭一眼,視線又順勢掃過想笑不敢笑的衆人,沒好氣地開口:“大家都是成年人,幹嘛非要搞動員這套……我就一句話——國慶節前,案子不破,國慶就,不、放、假!”
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葉隊這動員比廖副局和林隊的都來得實在,不破案的影響立刻就具象化了,衆人不由自主挺直了後背,硬生生又給自己注入了一管新鮮的雞血。
林君恺苦笑着搖了搖頭,他這副隊長的确是來整頓職場的——領導參會他踩點,領導說話他轉筆,領導遞話他拆台,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富二代隻是沒事找事,當牛馬玩玩,随時可以拍屁股走人”的灑脫。
“好了,話就說到這裡了——淼淼,開始吧。”林君恺趕緊示意程詩淼。
程詩淼點了點頭,開口道:“死者的身份已經确認了,死者賴曉新,男,22歲,出生在黔城一個小村寨,小兒麻痹症的後遺症導緻右腿殘疾。其父母外出務工,家中老人聯系不上,報警做了失蹤處理,現在兩人身份信息已經過期,可能是早年偷渡到境外務工,或者已經死亡。家中老人去世後,賴曉新才走出大山,因為受教育有限,加上身體殘疾,難以在城市立足,隻能輾轉在橋洞、公園等地,靠撿垃圾賣廢品為生。”
“沒有家人了……所以,他算是真正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發現的邊緣人物,對吧?”葉錦書昨天總算是睡了一覺,現在頭不疼了,一身輕松,思維也活躍起來。
程詩淼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錦書,似乎點頭對死者而言太殘忍了。
葉錦書從程詩淼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又問:“周金水也是嗎?”
這次不待程詩淼做出回應,林君恺就先一步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