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書把白闆上之前的筆迹快速擦掉,拿起馬克筆,開口講解:“第一個,受害人身份,流浪漢——為什麼,怎麼選。”
說着他寫下“流浪漢”三個字。
“第二個,前期行動,我認為分兩步,”葉錦書說着,畫了個大括号,“如何将他帶走,以及,如何讓他吃下我給他的食物。”
白闆上又多了“帶走”和“進食”兩個詞。
“第三個,虐殺,滿足三個點,怎樣讓他的身上産生淤傷,怎樣勒死他,以及我為什麼要剁掉他的小指。”
葉錦書飛快地寫完三個關鍵詞,又提行落筆,邊寫邊說:“最後,如何抛屍,地點選擇,如何避開監控,抛屍使用的工具。”
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思維導圖後,葉錦書轉過身來,嘴角微微上揚:“來吧,我們一個一個解決,先說受害人的選擇。”
張淞栩先開口:“流浪漢是社會邊緣群體,殺掉他們被發現的可能性較小,而且他們通常出沒在人少的地方,被人目擊的可能性相對較小,犯罪被發現的風險較小,而且流浪漢很多可能沒有家屬,也不會因為家屬死纏爛打,導緻事态升級。”
葉錦書點頭:“嗯,簡單說來,挑選的受害人屬于‘低風險人群’,”說着寫下關鍵詞,又補充,“那如果我是專門選擇流浪漢的呢,老沈之前在案情分析會上提過一點,我覺得也可以納入進來參考,比如我是個自我意識過剩、僞善的社會積極分子,我覺得流浪漢是多餘的,他們不能夠給社會創造價值,反而會影響市容市貌,所以我殺了他們。”
葉錦書說話的語氣和神态和平時截然不同,像是沉浸在了“兇手”這個角色裡,讓人不由得都從心底生出了厭惡感,蘇萌萌皺眉:“可是如果是這樣,沒必要抛屍到市區吧?”
“為什麼不呢?”葉錦書挑眉,答得理直氣壯,“我在做正确的事,正義的事,我就要擺出來給人看,讓大家誇我做得好呀!”
蘇萌萌會意過來,點了點頭,順着葉錦書的思路:“噢,原來是這樣……所以,周金水案件發生後,警方封鎖了消息,外界并沒有案情相關的内容,兇手才會再次犯案,還是抛屍到市區。”
“還有可能兇手和流浪漢群體有過矛盾。”沈确補充。
“比如呢?”葉錦書問。
“比如,開餐飲店被流浪漢進門讨要過食物,覺得影響了生意?”沈确天馬行空地設想起來。
“哈,那我這心眼兒也太小了!”葉錦書并沒有反駁,笑着接受了這種說法。
沈确又說:“或者在街上和流浪漢因為小事發生了沖突上升到了肢體摩擦,再或者,家裡人曾受到過流浪漢的傷害。”
“明白了,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的确可能會對這個群體産生恨意,那就歸結成‘我和流浪漢有不為人知的私人恩怨’。”葉錦書說着将關鍵詞寫了下來。
冉季突然有些明白葉錦書這種犯罪策劃式的案件分析的好處了,大家通過不斷的提出假設,探讨更多的可能性,同時也可以在讨論中排除明顯錯誤的答案,于是他也開口:“兇手有沒有可能……是想傳達什麼?”
葉錦書看向他,冉季有些局促,解釋道:“就是,比如,兇手想通過殺害流浪漢,向誰傳遞某個訊息,我們之前猜測的情況,兇手是在實現自己的某種‘理想’,我們以為兇手是在向大衆宣揚自己的價值觀,或者在挑戰警方,但是,他有沒有可能,隻是在向某一個人傳遞某種訊息呢?”
見無人回應,冉季沒了底氣,音量也不自覺壓低了:“就比如說我之前看到過一種說法,開膛手傑克選擇妓女作為殺害對象,可能因為他的母親是妓女,他是被妓女生下後抛棄的小孩,所以他殺害妓女,其實是想向抛棄他的母親宣洩自己的不滿……”
冉季說完,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張淞栩贊同道:“對哦,之前案情分析會上,我們隻覺得他是想要挑釁警方,我們理所應當地覺得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抛屍在公共場所,就是在向公權力發出挑戰,但也可能,兇手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其實是想向某個他聯系不上的人傳達某個訊息,而這個訊息隻有那個人才會懂……”
見張淞栩和自己的頻道接通了,冉季用力地點了點頭,又像個在等待老師點評自己作業的小學生,看向了葉錦書。
葉錦書的嘴角勾起一個笑來:“不錯嘛,是個不錯的思路,‘向某人傳遞訊息’,所以不惜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也要抛屍到公共場所,那麼與之對應的,剁掉小指,也可能和這個訊息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