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隊的手沒事吧?”張清佑主動開口。
葉錦書掃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下,态度十分冷淡:“這不是你現在需要關心的問題。”
張清佑一愣,也意識到應該擺正自己的位置,自嘲一笑,垂下眼,道:“也是……”然後他擡眼看向葉錦書,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他的誠意,“都是我做的,你們問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的。”
“什麼是你做的?”葉錦書追問。
張清佑知道這隻是例行公事的訊問,便正色道:“殺人,抛屍。”
葉錦書的眉頭一皺,似乎對張清佑的答案略感不滿,又問:“你殺了誰?”
“周金水、賴曉新、馬天骁,今天,我也準備殺掉羅仕友。”
“可我怎麼聽俞隊說,你是想要救羅仕友?”
“我不知道俞隊為什麼會理解成我想要救羅仕友,”張清佑答得雲淡風輕,“但我的确是要殺他,也在事實上阻止了俞隊救他,俞隊手臂的傷,不正能證明這件事嗎?”
看來在進審訊室前,俞安雨的提醒并非多慮,張清佑的确是想幫張迎鶴頂罪。
“今天龍脊山别墅地下室裡發生的一切,詳細情況,之後我們會向俞隊進行核實,”葉錦書一句話帶過,就好像剛才的殺人未遂并不重要,他直視着張清佑的雙眼,放慢了說話的語速,“我們按照順序從頭說起吧,先從動機說起吧,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為什麼,不是顯而易見嗎?他們是流浪漢,我隻要一看到他們,就會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去,曾經是流浪漢的經曆,是我作為張超帆的‘養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的污點,就算我現在已經從他手裡接過了集團,無論是公司董事會還是外界,他們表面敬我服我,私底下不也在嘲笑我鸠占鵲巢嗎?”
“殺掉他們,并不能改變現狀,更不能解決問題,你不會打算用這個理由來忽悠我吧?”
“不需要改變現狀,我也不指望他們能解決任何問題,在葉隊看來,我就不能隻是純粹地洩憤嗎?看到他們如此卑賤、低劣,我覺得活成那樣還不如死了,要不是我把他們丢在公共場所,你們警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死了,他們的存在,就是這樣可有可無。”
“既然隻是為了洩憤,為什麼你又要把屍體抛到公共場所呢?”
張清佑雙眼開始失焦,輕聲呢喃:“為什麼呢……可能因為,想要毀掉現在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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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脊山上别墅的地下室?”張迎鶴一臉茫然,“之前是每年都會在龍脊山上避暑的,我爸過世後,我們三兄妹夏天也就沒有再上山了,我的話,平時在外面住得比較多。”
“你近期有去過龍脊山上的别墅嗎?”俞安雨問。
“近期……”張迎鶴認真思考後,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明天我們公司的總辦們要在龍脊山森林公園徒步,我因為今晚有個慈善晚宴才不能參加,不然大概率,我今晚會住在上面。”
“你們家線路異常,全屋監控在過去的幾個月都沒能正常運作,你對這件事是否知情?”
“嗯,我知道啊,”張迎鶴答得很幹脆,“不止是我們家吧,隔壁幾棟都出現了這個情況,物業有聯系我,說是小偷幹的,我就全權委托給物業恢複了,難道物業沒有處理好嗎?”
張迎鶴很狡猾,心思也很缜密,他不僅切斷了自家的監控線路,還切斷了鄰居家的線路,而這樣的大面積監控線路遭到破壞,在物業看來自然是出自小偷的手筆,修複的費用由物業承擔,極有可能被擱置——起碼從現狀看來,物業的确如他所願,并沒有及時修複監控,當然,就算物業修複,他也随時可以再破壞一次。
比起在市裡殺了之後帶來龍脊山抛屍,的确是在這裡殺了之後就地埋了更省事。
俞安雨今天在現場看到的殺人裝置,和陸離在案情分析會上推測出來的幾乎一緻,龍脊山别墅的地下室極有可能是多名流浪漢遇害的第一現場。
但今天警方在地下室抓到張清佑“犯罪”的現行,這的确太巧了。
進門處有非常明顯的機關,張清佑顯然是被陷害的,隻是從張清佑的态度看來,他似乎打算替張迎鶴扛下這個連環殺人的罪名。張迎鶴裝傻,張清佑認罪,如果沒有更強有力的證據指向真兇是張迎鶴,很難說服檢方。
就在俞安雨還在苦惱如何撬開這隻狡猾狐狸的嘴時,身邊的陸離突然開口問張迎鶴:“你覺得張清佑是個怎樣的人?”